山西饭店坍塌致29人死：大部分人出去听戏 躲过一劫

（原标题：【追踪】山西襄汾致29人死事故：坍塌饭店经营20多年，听戏者躲过一劫）

聚仙饭店垮塌的宴会大厅完全暴露在室外，几乎已经看不到屋顶和东墙的痕迹。摄影：牛其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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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8月30日，山西襄汾一饭店坍塌事故现场救援工作已全部结束，事故目前共造成29人遇难，7人重伤。

8月30日晚，界面新闻记者在位于襄汾县陶寺乡陈庄村的事发现场注意到，涉事聚仙饭店周围被警戒线封锁，垮塌的宴会大厅完全暴露在室外，几乎已经看不到屋顶和东墙的痕迹。宴会大厅的正中央，一个大大的“寿”字显得格外醒目；大厅的西北一角，一块布满裂缝的天花板摇摇欲坠。

聚仙饭店位于陶寺乡东西向主干道的北侧，建筑主体为二层小楼，屋顶加盖有彩钢房，由南向北主要分为前中后三部分：南面是饭店前厅，中间为宴会大厅，北面则是包间和露天后院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饭店整体地势呈南高北低，如果说靠近街道的饭店前厅位于地平面，那么宴会大厅和后院则完全处于坡地的下方。从垮塌现场来看，宴会大厅与路面之间最多有接近2米的落差。

陶寺乡安李村多位村民对界面新闻记者回忆称，事发时只听“哗啦”一声，宴会厅的东墙先向外倒塌，紧接着整个天花板坍塌。“除了在宴会大厅里面的，一个在东墙外面经过的人也被砸死了。”

襄汾县陶寺中队曾参与救援的一位消防队员对界面新闻表示，当他赶到现场时，现场情况非常混乱，附近乡里乡亲第一时间自发进行营救，大声招呼着救援。“造成死伤人数最多的区域主要集中在中间的宴会大厅，前厅和后院的主体建筑并未受到太多波及，因而才没有造成更加严重的伤亡。”

界面新闻记者注意到，根据“8.29”事故抢险救援指挥部公布的遇难者名单，其中有24名遇难者来自安李村。

据了解，事发当时，安里村的李姓老人正在聚仙饭店庆祝八十大寿，李家邀请了包括亲戚朋友和街坊邻居在内的一百多人参加聚宴。

据安李村一位李姓村民回忆，按照当地“早面午席”的传统，早上七八点钟所有人一起吃完了臊子面，“有活的就提前出去干活了，没活的就留下唠嗑听戏，等着午饭开席”。

“他（过寿宴的老人）喜欢曲艺，平时会拉个二胡，觉得活着么大年纪也是不容易，家里就请人来唱唱戏、助助兴。算不上什么专业的戏台班子，基本都是周边的曲艺爱好者，这边也没有祝寿请戏班子的传统。”李姓村民表示，事发时，戏曲表演正在饭店后院进行，大部分人出去听戏，因此躲过一劫。

但是，由于事发当天天气较热，一些没出去的农妇就在大厅里聊天嗑瓜子。“若不是安排了唱戏的，估计宴会大厅里被埋的人更多。”李姓村民回忆道。

从地图上来看，李姓老人居住的安李村距离陈庄村聚仙饭店只有不到两三公里，当地村民介绍，这家饭店差不多已经开了20多年，陶寺乡周边几个村子的大小宴会基本都会安排在这里举行。

据天眼查APP显示，襄汾县陶寺乡陈庄聚仙酒家成立于2003年9月，经营者为祁建华，目前的经营状态为存续状态。

“我记得上初中时他们家就已经开饭店了，至少开了有20多年了，饭店是他们家自己盖的，眼看着规模一点点在扩大。”家住襄汾县的梁先生对界面新闻表示，他跟聚仙饭店老板的儿子曾是初中同学，祁建华正是他同学父亲的名字。初中毕业后，他的同学就在饭店做厨师帮忙，后来听说两口子在在县城买了房，最近在临汾摆夜市，因此聚仙饭店平时主要由老两口负责打理。

“天花板上面加盖了一排彩钢房，人们从北面二楼的房间走出来，正好可以到外面乘凉。”对于加盖和地势原因是否是造成此次坍塌事故的原因，上述参与救援的消防队员表示，应急管理部的相关工作人员目前正在调查。

另据中新网报道，事发饭店原来只有一层，搭的是预制板，房龄有20多年，20多年前当地许多自建房都是预制板搭建，“预制板的房子他嫌热，有时候下雨也会漏，上面就搭了一层彩钢。”

预制板是20世纪早期建筑当中用的楼板，直接运到施工现场进行安装，优点是方便快捷。现如今房屋建筑已经淘汰这种方式，改为框架结构，钢筋混凝土结构，安全质量进一步提高。一位建筑行业人士告诉界面新闻，预制板属于上世纪的设计标准，设计使用年限一般是30-50年，但结构稳定性远不及现在的现浇钢筋混凝土结构，512地震期间，也有大量预制板房屋倒塌。

据“中国应急管理”消息，8月30日，山西省人民政府已经成立襄汾县“829”饭店坍塌重大事故调查组，对事故展开调查。

事故调查组组长、山西省政府安委办主任薛军正表示，事故调查组将以高度负责的精神，扎实做好事故调查工作，尽快查清事故原因，查明事故性质和责任，依法追究相关单位和人员责任，同时深刻总结事故教训，提出防范措施，有效推动安全生产工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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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西倒塌饭店致29死8旬过寿老人为何背负众人指责?

山西临汾“饭店倒塌”事件，随着救援工作的全部结束，正式进入事故追问阶段。与此同时，在饭店举办80岁寿宴的老人李大爷也被推进媒体视野。虽然，我们很清楚“饭店倒塌”跟李大爷办寿宴并没有绝对关系，但是，李大爷却还是成为媒体舆论紧追不舍的对象。

依照李大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的说法，8月30日才是他的“正日子”，但为送孩子上学便将寿宴提前一天办。只是，也就在这一天的差别上，就发生了这样的“血光之灾”。就如李大爷所言，这个饭店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，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吃饭，没想到饭店会出事儿。

在一定程度上，李大爷确实不走运，这场寿宴不仅连累亲友，同时就连小自己两岁的老伴也不幸遇难。虽然，站在理性的层面上，办寿宴和饭店倒塌不构成因果关系。但是，回到世俗的尺度上，李大爷可能到死都难以消除自己“命硬”的标签，尤其是他活得越久，这种指责越重。

事实上，对于这起“饭店倒塌”事件而言，始终会存在平行的两条审视尺度。其一：单纯的认为这就是一起建筑物倒塌的“意外事件”；其二：牵强地搞一些因果逻辑，进行较为蹊跷的分析和认定。就“其一”来讲，属于官方善后的逻辑，而“其二”，自然就是舆论介入的逻辑。

虽然“其二”对事件的善后毫无作用，但是却能搅动舆论，让事件变得邪乎起来。所以，也就能理解，为何在社交媒体上，有很多人强调：“别采访老人家了，都那么大岁数了，别再让他反复描述那个过程了，真是受不了，讲点人性好不好”。

毕竟，对于李大爷而言，他也是受害者。要知道，在这样的无妄之灾里，李大爷除却要承受失去部分亲友的痛苦，同时还要背负难以估量的自责。虽然，理性的意义上，这不该他一个人去承担，但是，在人性的尺度上，他可能到死都不会瞑目。

很多人强调，办寿宴即便不是直接导致房子坍塌的原因，但是亲友的死伤，作为李大爷是有责任的。对于这种追问和质疑，李大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已经回应，并强调过寿宴并非自己的主张，而是亲友的提议，就他个人意愿来讲，并不太愿意办寿宴。

对于舆论的追问和李大爷的回应，明显已经进入硬杠的范畴。从某种层面上讲，我们即便厌恶农村人大操大办搞寿宴，也不等于搞寿宴的原罪就是饭店倒塌的原因。所以，对于李大爷的一切追问和指责，都显得有些不够公允。

说实话，要是不出这样的事儿，可能李大爷还正回味着自己80年来的岁月，感慨人生苦短，打算及时行乐。可惜的是，“这一切”在饭店倒塌的瞬间也一并坍塌了。虽然，用不了多久，媒体舆论会把这场无妄之灾忘记，但是，李大爷的自责，却可能才刚刚开始。

要知道，就这场寿宴来讲，无论是对李大爷，还是对他的亲友，都是一辈子的阴影。从李大爷的处境出发，他已经80岁，以生命的极限去考量，也算“够本”。毕竟，对于80岁的寿宴来讲，本就是对生命极限的一种致敬。虽然，有不少人还能活得更久，但是能活到80岁的人，基本上可称之为“生命的圆满”。

只可惜，李大爷的生命是圆满的，但他的生命图景却是悲凉的。毕竟，就遇难的亲友来讲，他是无法承受的。甚至，对于80岁的老人来讲，可能早已看淡自己的生死，而更希望晚辈们能有好的前途和健康的身体。所以，对于李大爷而言，怎能不悲痛呢？

甚至，随着媒体舆论聚焦的消退，像李大爷一样的遇难者亲属才真正开始直面悲伤。那些被击碎的家庭，那些被扯断的人情，可能再也无法挽救回来。遇难的29人令人惋惜，但是，活下来的28人，他（她）们又将怎样去面对未来的生活呢？

另外，有不少人强调，发生这样的惨剧，缘于“危险建筑物的监管”力度不够。只是，对于这种二十多年历史的老饭店而言，如果从来没发生过建筑物主体异常的问题，是很难进入监管视线的。尤其对于乡镇中的建筑物来讲，更是如此。所以，这很大程度上，只能称之为“意外事故”。

当然，这样的事件发生后，肯定会触发监管部门阶段性的突击检查。但是，我们要清楚是，要想彻底地规避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，除却要把好监管关，更要在建筑施工方面加大监管力度。只有如此，才能杜绝后患，让我们远离惨剧。

至于李大爷的审视，无论是官方善后层面，还是媒体舆论层面，请尽可能的做到克制。只有如此，李大爷的80岁噩梦，才不至于持续发酵。至于那些命理层面的推定，还请不要太过放肆，因为，李大爷的命运已经很惨，就别在火上浇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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