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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9-12 23:05:49
楔子
南魏紫知道她跟别人不一样。
金陵皇朝向来排外,金陵人重视血缘,从来不与外族通婚,位于边陲的城镇也许有例外,可在繁荣的皇城,尤其是皇族,是绝不可能跟外族联姻的。
皇亲国戚比平民更重视金陵国纯粹的血统,他们素来黑发黑眸,没有任何一丝例外;但,南魏紫却是个例外。
她,拥有一双如琉璃水晶般的紫色眼瞳。
她出生时,没有一般婴娃皱巴巴的丑模样,眼睛紧闭着,五官无一不小巧,小小的唇瓣红如花瓣,就像一块刚出世就完美无缺的美玉,清丽的五官可见日后的美丽。
南王爷抱着女儿,看着那像似王妃,却又比王妃精致的脸庞,心中隐隐升起一抹隐忧。
美丽不是错,可这样的相貌,却是祸。
这孩子,不能留!
可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,是他们的女儿,他们怎么可能下得了手?南王妃抱着女儿,哭着求王爷留下她。
南王爷固然不舍,自己的亲骨肉,他怎么可能不要?
他就不信,他堂堂一个王爷会掩护不了自己的女儿!于是他下了令,不许府里任何人透露关于公主的一切,违令者斩。
南魏紫深居在王爷府,她极少走出自己居住的院落,差别于日后出生的弟妹,她的个性平静,没有大喜震怒,就连笑容也很少。
她知道自己的差别,她的差别不但是罕见的紫瞳,她甚至能看见一些奇怪的影像。
一开始她看到府里一名婢女浑身湿淋,她疑惑,可才一眨眼,婢女却又一身干净,身上一点湿意都没有,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,也不以为意。
可隔天,却听闻那名婢女在深夜时掉落池塘溺死的事。
那时她虽然想到曾经看到的幻象,可她并没多想。某天,府里管事准备返乡探亲,前来向父王告别,她看到管事身上的衣服在滴血,可看到的只有她,其余人都面色如常。
这次她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。
没多久,就听到有人传来管事在回乡途中遇见抢匪,被砍下了头颅,钱财被夺。
这类的事不停发生,她再也无法告诉自己那是幻象,她看到的是真的,她看见的是他们的死亡。
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看见这些东西,她想把这事告诉父王母妃,可想到自己的异瞳,她的模样已让他们操足了心,何苦再让他们担心?
何况这异能对她并没有任何影响,旁人的事她从来不在乎,她的性情本就淡漠,除了自己的亲人,她从不在意别人。
差别于妹妹的活泼爱笑,她总是缄默沉静冷静,父王笑说妹妹是府里最耀眼的向阳花,而她,则是只可远观的魏紫——高贵,却冷情。
对父王的笑话她回以淡笑,看着被父王抱在怀里的妹妹,她并不嫉妒,因为她也爱这朵美丽的向阳。
她以为,这样宁静的日子会连续下去。
直到皇帝寿辰……
皇上早在之前就下了命令,要南王府的人全到场寿宴。对于这道命令,南王爷面有难色,神情忧郁。
“王爷。”南王妃也是一脸担心,她看向一旁的大女儿,岁月过去,漂亮的小女娃长大了,一天比一天美丽,虽然还未及笄,可那倾城的姿色却让人看了心颤。
这样的容颜,怎能让人看见?
“父王,就说我病了,不能进宫。”知道他们的顾虑,南魏紫淡淡开口,出口的声音如深幽空谷,让人听了心头震荡。
“前两年都是这借口,这一年恐怕难了。”南王爷脸色极重,即使再怎么掩护严密,可还是堵不住悠悠众口。
坊间早已有人传言,南王府大公主美如天仙,有如天女下凡。
而南魏紫从不出府,这样的传言愈演愈烈,到最后也引起皇帝的好奇,想要一见南魏紫的相貌。
南魏紫垂眸,清雅的声音不起一丝波涛。“那么也只好去了。”她也知道这次是避不开了。
皇帝都亲自开口了,身为臣子,岂有拒绝的原理?何况南氏权倾朝野,早已引起皇帝忌惮,若再违抗皇帝意思,恐怕只会惹得皇帝更不悦。
南王爷和王妃也明白,两人互看一眼,只能暗自轻叹,希望这次能无事度过。
可,他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。
当南魏紫在寿宴里抬起头,顿时,热闹的寿宴鸦雀无声,连弹奏丝竹的声音也停止。
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南魏紫身上。
一身素雅的白,没有多余的坠饰,仅在素衫袖口以银丝滚着精致绣纹,在满场争艳的女眷里,一袭素白的她如初雪般夺人目光,尚未及笄,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未盘起,乌发如丝绸垂落,在月色下透着丰润光泽,无瑕的脸庞白净如玉,而那双罕见的紫瞳,有如琉璃石,清冷高贵,荡漾着撼人心魂的美。
天女,他们从未见过,可若真有天女,定也不如眼前的佳人绝色。
面对众人的惊艳,南魏紫神色平淡,紫瞳转移,目光却不是看向坐在中间穿着龙袍的男人,而是坐在皇帝旁边的人。
他的眼光太迫人,让她无法忽视。
当和那人对上眼时,紫瞳微湛,而那人的嘴角噙着笑意,端起酒杯,对她举杯,然后就唇,一口一口轻啜酒液,而黑眸仍一直盯着她。
她与他相视,看到的不是那人喝酒的动作,而是他手握一株魏紫,唇边勾着笑,然后……亲自摧折。
第一章
冉凤琛,闻名天下的东陵王,他是先皇最痛爱的四皇子,十四岁就上战场,短短时间,他攻破北方侵略的蛮夷,开拓金陵皇朝的国土,因为他,让四周觊觎皇朝富饶的各国不敢轻举妄动。
他领军的战役从未败北,听说在战场的他有如修罗鬼魅,让敌军提心吊胆,先皇赏给他皇朝的一半兵权,那即是是将皇位半送给他,只要他肯,登上皇位是轻而易举之事。
先皇未立储君,当初人人都笃定登上皇位的一定是四皇子,可最后先皇却立大皇子为帝君,这个结果让众臣惊愕,一时之间宫廷人心惶惶,都以为四皇子定会不满,与大皇子争夺皇位。
可没想到四皇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,而大皇子一登上皇位,立即排除异己,先皇育有十二子,其中过半被逐出皇城,架空权位,只能当个有名无势的王爷,剩余的不是猝死,就是被流放,唯有冉凤琛——对皇位最有威胁的四皇子,大皇子没有动他一根寒毛。
或者该说,不敢动一根寒毛。
先皇曾下令,东陵王手上的兵权除非他愿意,否则皇帝无权收回,更给予东陵王免死令牌,即使是尊贵的皇上,也无权取他性命。
先皇旨令一下,举世哗然,东陵王即使没有坐上皇位,可他手握的庞大权势,跟帝君有何异?
皇帝也明白这情势,他对东陵王极礼遇,甚至在寿宴时,让东陵王坐于一旁,而不是以君臣之礼位于众席。
对于这不合礼仪的事,众臣不敢多发一语,这皇朝虽说是皇帝的,可他们都知道,在皇朝里,真正掌控权势的是东陵王。
皇帝虽位居上位,可这帝君却当得极窝囊,尊贵的皇位有如薄冰,不但要对东陵王小心翼翼,还要忌惮南氏一族在朝的权力。
锵!
手上的琴弦突然断裂,掠过指尖,划出鲜红血珠。
看着手上的伤口,南魏紫心头隐隐有着不安,自寿宴后,她的心绪就不宁,每每闭上眼,就看到被摧折的魏紫,还有……那男人嘴边邪佞暴虐的笑。
那笑让她心颤,也让她不平静,胸口像压了块大石,让她觉得有什么欠好的事会发生。
就连父王和母妃这几日情绪也欠好,自她在寿宴露面后,皇亲大臣不停踏进王府,想与南王府结亲。
父王以她年纪尚幼一一回绝,她看得出来父王脸上的担心,面对那些大臣的提亲,父王能拒绝,可若是位居上位的九五之尊呢?
或者,是那手握庞局势力、有如地下君主的东陵王呢?
南魏紫敛眸,这两日没人再上门要求结亲,可这情形却让人更不安,因父王早上被皇帝宣进宫……
“姐姐!姐姐!”还未进门,一连串喳呼就从门外传来,不一会儿,一抹鹅黄色的身影用力推开门,冲进内室。
“乐儿,怎么了?”看到妹妹气喘吁吁地冲进来,清秀的小脸因跑动而泛红,漂亮的乌瞳闪着灵动,激动地看着她,南魏紫不禁淡淡一笑,躁动的心因闯进来的向阳而渐渐平稳,她拿起手绢,帮妹妹擦去脸上的汗水。
“跑得这么急,发生什么事了?”
南昕乐闭上眼享受姐姐的温柔,手绢有姐姐的香味,她好喜欢。“姐,我刚刚听说皇上想让你到白塔学习,要让你继承圣女的位置,可是父王却拒绝了。”她嘟起嘴,不懂父王为何要拒绝?圣女耶!这可是无上的荣耀。
“圣女?”南魏紫微愣,金陵皇朝素来信奉鬼神,圣女在皇朝可说是神圣的地位,白塔更是清静的圣地,只有继任圣女的人选才气进入,而这传统早已流传百年,目前,继任的圣女尚未选出,而皇上却突然指定她,而且还是在寿宴后。
圣女在皇朝的地位之高不下于君王,甚至连君王也得尊敬圣女,而父王手握八十万戎马,加上南氏在朝的势力……皇帝想扳倒南氏都来不及了,又怎么可能会让她继任圣女,让南氏的权力更庞大?
皇帝的目的是什么?而父王又为什么拒绝?父王对皇朝向来忠心,即使知道皇帝对南氏的顾忌,可他从来不会质疑皇上的决定,而且她若继任圣女,对南氏来说可是种荣耀……
“而且父王回来时脸色好难看,母妃知道皇上要让你继任圣女的事时,脸色也变了,好奇怪。”她不懂为何父王和母妃一点都不高兴。“我原来想问的,可父王却叫奶娘把我带走,然后和母妃进房,不让我听他们说什么。”
南昕乐几乎是抗议地嘟起嘴,父王向来疼她,从来没拒绝她任何事,这次却无视她的撒娇,竟然叫奶娘把她带开。
“姐姐,你说父王为什么会拒绝?”拉着南魏紫的手,她不解地询问,可却一直没得到响应,南昕乐觉得奇怪,抬头看向姐姐。“姐、姐!”
南魏紫回神,看到妹妹疑惑的眼神,她微微笑,“乐儿乖,我想父王有他的考量。”
“什么考量?”她不懂啦,她只想知道父王和母妃现在在说什么。“姐姐,我们去偷听!”
南魏紫还没回答,就被妹妹拉着跑,她没阻止妹妹的举动,她也想知道原因。
两人来到父母住的别院,南昕乐偷偷摸摸地拉着南魏紫蹲到窗棂下,正要探视里头有没有人时,就听到南王妃的声音。
“皇上竟要魏紫进入白塔,他想做什么?想让魏紫成为他们的玩物吗?”南王妃的声音很是激动。
玩物?!
南魏紫微怔,不懂母妃的话是什么意思。
“王妃,不许污蔑圣上……”
“这哪是污蔑?你不也清楚知道所谓的圣女就是皇帝的禁脔,甚至还得去服侍那些皇亲国戚,美其名是圣女,可根本跟妓女没两样,我的魏紫岂能被这么对待?”南王妃几乎是尖嚷了。
“你冷静……”
“你叫我怎么冷静?要不是南家先祖曾娶过长公主,我们又怎会知道这个秘密?若不是我们知道这个只属于皇族的秘密,恐怕我们现在早兴高采烈地谢圣上恩典,却不知自己亲手把女儿送进火窟。”
“我已经拒绝皇上了,皇上也同意了,你别担心……”
“我怎能不担心?你现在能以魏紫年纪仍小的理由婉拒,可是以后呢?魏紫不会永远是个小孩呀!你能拒绝一时,可能拒绝一世吗?”
听到母妃哭了,南魏紫垂眸,伸手捂住妹妹的嘴巴,对南昕乐轻轻摇头,父母仍在争执,可她知道已毋需再听下去,伸手拉着妹妹离开。
“姐……”一离开别院,南昕乐立即抓住姐姐的手,小脸仍因方才听到的话而惊愕。她年纪虽小,可父王和母妃的话她还是听懂了,她从没想到所谓的圣女竟是……
“乐儿,刚刚听到的话记得别说出去,也别让父王他们知道,晓得吗?”南魏紫慎重叮嘱,差别于妹妹的慌乱,精致的脸庞仍然平静。
“乐儿知道。”南昕乐用力点头,乌瞳紧盯着姐姐。“姐,你千万不能去当圣女……”
“放心,不会的,父王不是拒绝了吗?”南魏紫笑着抚慰妹妹。
“可是……”她没忘记刚刚母妃说的,姐姐会长大,不会永远是小孩,那父王还能拒绝几次?
“别担心。”南魏紫明了妹妹的担心,“会有措施的。”
虽这么说,可她的心绪却更乱。
将妹妹送回房,再次叮咛她别把听到的话说出去,南魏紫转身走回自己居住的院落。
听到父母的谈话,她总算明白父王为何拒绝了,原来所谓的圣女竟是如此不堪。
紫眸略略沉吟,她想到母妃说的话,皇帝岂是那么好拒绝的人,他既然开口,就不会轻易死心,而父王又能拒绝多久?君威难测,更何况南氏又有如皇帝喉头的刺。
皇帝想得到她的方式很多,最直接的就是让她入宫为妃,可又怕这举动会增加南氏的势力,因此他才会提出让她继任圣女的要求,却没想到父王竟拒绝了,以皇帝多疑的个性,加上先祖曾娶长公主为妻,皇帝一定能联想到原因。
想到这,心头的不安更盛,父王对皇帝没有任何防心,为国为君,他忠心耿耿,明知皇帝顾忌,却仍一心为帝君,却不知伴君如伴虎,再怎么忠心,一旦威胁到皇帝帝位,就是罪。
可这些话她不能说出口,父王听了也只会愤怒地视为大逆,他不能容许任何对皇帝不敬的话。
南魏紫明白父王的忠心,虽然那在她眼里是愚忠;而现在皇上提出圣女的事,她看不清皇帝的意图,可心却坎坷不安。
她明白,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。
踏入房,却听到内室传来琴声,她怔愣。
是谁在她房里?
不会是府里的婢女,她们绝不会动她的琴。
琮琮琴声流泄,如冷冽流泉,却隐含一丝霸气,琴声蛮横而凛冽,让人喘不外气。
南魏紫心头轻颤,脑海闪过一抹暴虐的笑,紫瞳微沉,停顿了会,她走进内室,抬眸看向微笑的主人。
阴柔的脸庞噙着俊美的淡笑,眉心一点艳红血痣,更添了一丝邪魅气质,墨眸转着深沉眸光,他穿着一袭黑衫,袖缘滚着金丝,乌发以玉冠束起,没有多余的坠饰,却隐藏不住尊贵的气势。
这样的人毋需珍宝陪衬,他自己就是一抹夺眼光华,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。
指尖在筝弦上拨弄,他的手指修长,骨节分明,却不带一丝秀气,那是武者的手,这样的手不适合奏琴,可古琴在他手中却如玩物,任由他拨出悦耳筝声。
琴声如利刃,迸发着迫人气势,让人闻之心颤,他彷若不是奏琴,而是舞剑,而她则被困在他的剑雨里。
他手拨着琴弦,深沉的墨瞳却看着她,他的眼神南魏紫不陌生,在寿宴时,他就是这么看着她。
仿佛野豹,而她,是他爪下破碎的花。
紫瞳一凝,她坐到椅上,差别于他的黑,她仍是一身素白,一黑一白,相互互视,他噙着淡笑,而她冷淡以对。
锵——
琴弦断裂,一道利气飞向南魏紫,划过她右颊,她感到一阵刺痛,细致的脸被划出一道伤痕,血珠隐隐泛出。
南魏紫神色稳定,对右颊的伤无动于衷,对这张脸皮她从来没重视过,他若以为这样能让她惊慌失色,那他要失望了。
冉凤琛可惜地看着断裂的琴弦,几乎是轻叹的语气。“我刚才换上新弦,没想到这么快就断了,可惜本王弹得正尽兴。”
“只是一把破琴,能博得王爷开心,也算是它的价值了。”南魏紫说得冷淡。
冉凤琛低笑,徐徐抬眸,看向她脸上泛着血丝的伤口,再对上那双淡然紫眸,手掌抚过古筝,琴身头窄尾宽,有如凤尾,罕见的黑檀木,连琴弦都需以稀有的白狐毛混着丝弦制成,足见其珍贵。
“文人雅士趋之若鹜的凤翼琴,在公主眼中竟然只是把破琴,凤翼琴可是要叹伤了。”
“只是闲暇时的玩物,再珍贵,也只是把琴。”如同她的容貌,年老后,不也是空?
“可人总是贪婪的,既有瑰宝在眼前,又何必屈就劣物,固然是将瑰宝紧握手中,不容人觊觎。”放下琴,他起身走向她,手指勾起精致的下巴,指尖抚过伤痕。“如同你,珍贵的魏紫,也只有我能摘下你美丽的花瓣。”
她没避开他的掌控,紫瞳淡漠,不因他的话有一丝动摇。“王爷说笑了,魏紫可不是玩物。”
“呵!”冉凤琛轻声低笑,声音更低更柔,抚过脸颊的手指像在碰触易碎的珍宝。“你觉得经过皇上寿宴后,你与那凤翼琴有何差异?”
看到紫眸起了波涛,他故作恍然的模样,“哦,你和凤翼琴固然差别,琴是死物,没有任何牵绊,而你……是吗?”
南魏紫神色一冷,紫眸不再淡然,几乎是锐利地瞪着他。“你想对我家人做什么?”
“错了。”冉凤琛倾下俊庞,薄唇几乎与她相贴,他可以感受到她激动的气息。“魏紫,开口的可不是我,南王爷的拒绝可说是不智,圣女荣耀,人人求之不得,南王爷却不识抬举,胆敢拒绝皇上,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?”
见她不语,也不避开他的靠近,墨瞳轻闪,唇畔的笑意更深,他放开她,将手负于身后,状似思索地轻语。“我记得南氏曾娶过长公主,那么定知道这个秘密。”
“你们皇族真够肮脏污秽。”南魏紫抬起下巴,压抑的情绪不因他的退离而减轻,她悄悄捏拳,他的每一字、每一句都让她心头胆战。
“是呀。”冉凤琛不否认,唇角勾着轻嘲,“可知晓这秘密的南氏,不也是帮凶吗?”
“我们别无选择。”皇威赫赫,南氏只是臣,即使知道又能如何?他们根本无法阻止,就怕被皇族知晓,招来灭族大祸。
“可南王爷选择了,他拒绝了,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?”那位多疑的君王,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。
南魏紫悄悄吸口气,极力维持冷静。“南王府若不在了,皇上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你,东陵王。”南氏若是皇帝喉里的刺,那东陵王定是皇帝心头的利刃。
“你觉得我会怕吗?”无视她的挑衅,邪俊的脸庞噙着笑,像是在欣赏她的挣扎。
南魏紫感觉自己像是被戏弄的玩物,她的每一句、每个举动仿佛都在他掌握中,这场对峙,从一开始她就输了。
她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紫瞳是一片清然,定定地看向他。“你的目的是什么?”
她的改变让黑眸微湛,兴味地掬起她胸前的发丝,指间轻抚着柔软的乌发,他有趣地审察她。
“看来,你不是只有这张美丽的脸。”他不否认自己被这张倾城的绝色容貌吸引,美丽的事物总是引人心动,他原只想收藏,可现在……他发现更好玩的事物。
这株魏紫,不是只有美,看到他出现,她不惊不讶,从容地与他谈话,可究竟太嫩了,他几句话就让她心思慌乱,可却还挣扎着想抵抗,他本以为她的能耐就这样了,没想到当她发现情势早一面倒时,却轻易地接受,转而冷静面对,蓄势待发地等着他。
有趣!
低下头,他吻上手里的发丝,邪魅的眼瞳睇着她。
“我的目的……你说呢?”勾着笑,他放开乌丝,负手走向门口。
他的举动让南魏紫一愣。“东陵王!”他就这样轻易离开?
“我等你,我的魏紫。”丢下这句,冉凤琛悠然离去,好似南王府是他的地方,任他来去自如。
南魏紫怔怔地看着他,见他真的离去了,一直紧绷的情绪才松懈下来,这时她才发现她的手在抖。
紧握着颤动的手,南魏紫再也无法维持冷静,冉凤琛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耳边回荡。
他想做什么?皇上又想做什么?
她知道皇上想扳倒南氏的势力,可是父王向来清廉,对皇朝又忠心,皇上根本找不到机会。
绝对不会有事的——
紧紧闭上眼,南魏紫这么告诉自己。
至于圣女的事……只要皇帝下次开口,她会让父王允许的,成为皇族的玩物也无所谓,她不在乎。
而冉凤琛……南魏紫不由得颤动。
她,摸不懂他……
脑海不停浮现的,是被摧折的魏紫花,恍若泣血似地,花瓣在暴虐的笑容下一一被摘下。
自从皇上提出圣女的事后,就不再有人上门提亲,不外却多了许多造访的大臣,而且一一送上大礼,想和南王府打好关系。
南氏数代在朝当官,皆位居高位,在朝势力不可而语,何况南王爷手握八十万戎马,极受皇帝重视,加上皇帝又提出圣女之事,虽然南王爷拒绝,可众人都知道,圣女之事是早晚的。
南王府大公主若真成了圣女,圣女在金陵皇朝的地位可是极尊贵的,就连皇上也得对圣女礼让三分,那南氏的权势还不如日中天?因此,一群趋炎附势的人不停上门逢迎。
可对于圣女的事,皇帝只提过一次,时日久后,上门的官员也少了,南王府渐渐恢复平静。
对于这情形,南王爷和王妃固然松口气,一年过去,南魏紫已满十六,皇上也不再提起圣女的事,他们想皇上应是放弃了。
可南魏紫却仍不安,愈平静,愈牵起她内心深处的不安,不但是皇上,就连冉凤琛也没再出现。
可她知道的,像冉凤琛那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,她知道他想得到她,可却不知他在想什么。
想得到她,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,只要他开口,就连父王也无法不允许,恐怕就连皇上也惧他,虽然只是王爷,可他手握的权势可比帝王。
这样的男人,要什么有什么,何况是她?
可他没有任何行动,仅有那一次,来到她房里,对她说那些话……
他说,他等她。
等什么?等她亲自送上门吗?
“欠好了!小姐,欠好了!”婢女慌慌张张地闯进来。
“明玉,怎么了?”南魏紫抬头,婢女的惊慌让她心头一紧,有欠好的预感。
“有人说王爷通敌叛国,禁卫军困绕王府,派人来抓王爷……”
“怎么可能?!”南魏紫震惊地起身,迅速跑向大厅,远远地,她就看到禁卫军重重困绕。
“父——”她噤声,小脸霎时发白,愣愣地看着南王爷。
“魏紫。”即使被困绕,南王爷仍是一身凛然,无视困绕的雄师,仍是冷静地吩咐。“放心,没事的,我对皇上向来忠心,皇上绝不会轻易相信此等可笑的事。”
“王爷……”王妃红着眼,握住丈夫的手,看着困绕的禁卫军,温婉的脸庞有着不安。
“王妃,别担心。”拍拍妻子的手,南王爷看向大女儿。“魏紫,好好照顾母妃和乐儿、瑀儿。”
他知道柔弱的妻子此时一定慌了,乐儿、瑀儿又小,而他的大女儿向来坚强,他知道她可以将王府照顾得很好。
“走吧!”负着手,没有手铐脚镣,南王爷跟着禁卫军离去。
看着父王离去的身影,南魏紫忍不住颤动,她看到父王的颈项流血,虽然只有一瞬,可她看得清清楚楚。
王妃紧紧抱着幼小的儿女,抬头看向大女儿,她早已乱了方寸,可身为母亲,她还是撑起精神对大女儿道:“魏紫,别担心,你父王会没事的。”她抚慰着女儿,可口气却软弱无力。
面对母妃的泪眼,南魏紫紧紧握拳,她什么都无法说,此时现在,她什么也做不了。
“姐姐,父王会没事的,对吧?”南昕乐咬着唇,害怕地看着姐姐。
南魏紫勉强扯出一抹笑。“对,会没事的……”可脑海却不停浮现刚刚看到的画面。
那一定是幻觉,一定是……
她说服自己。
可两天后,却传出父王认罪,在牢里自尽的消息,这事一传进南王府,南王妃立即昏厥。
随即,禁卫军大肆困绕南王府。
“公主!皇城禁卫军来了,属下护送你们离开!”数名守卫守在门口,为首的护卫急忙开口。
南魏紫惨白着脸,她看着昏厥的母妃,还有惊惧地抱着幺弟的妹妹,手心紧握。
“李护卫,兵分三路,各护送王妃和乐儿、瑀儿离开。”时间紧迫,她知道现在不能有一丝迟疑。
“那公主您……”
“放心,皇上不会为难我。”她这张脸,能为她保命,也能拖延一段时间。“动作快!”
“是!”护卫立即抱住南昕乐和南飞瑀,正要抱起昏迷的南王妃时,王妃却清醒过来。
“母妃!”南魏紫握住南王妃的手。
南王妃脸色憔悴,丧夫之痛让她瞬间老了数十岁,就连乌丝也半白,“魏紫……”
“母妃,禁卫军来了,我让李护卫立即护送你们走。”她知道母妃的痛,可此时现在,已刻不容缓。
“李护卫……”南王妃抬头看向忠心的守卫。
“王妃!”李护卫立即上前。
“好好掩护公主他们……”语毕,南王妃迅速抽出头上发簪,刺入胸口。
“不——”南魏紫尖嚷,却阻止不了母妃的动作,鲜红的血液溅上她的脸,染红她的眼。
“母妃!”南昕乐吓得哭了。
“母妃……为什么……”南魏紫伸手捂住母妃的胸口,温热的血让她的手颤动,就如同她昨天看到的画面。
她看到母妃胸口染血,从那之后,她就战战兢兢,无时无刻不防备,没想到……没想到……
“魏紫……”南王妃温柔微笑,伸手轻抚女儿的脸。“你父王已走……母妃不可能独活……好好照顾乐儿、瑀儿……”
“母妃……”南魏紫眼中含泪,在南王妃的注视下,她轻轻点头。
南王妃看着女儿美丽的脸,即使惨白、即使溅上血污,这张脸,却仍是细致无瑕,清冷而绝美,如她出生的那一刻,漂亮得不似人世该有,美得让人提心吊胆。南王妃无声地笑,声音低哑。“终究……终究……如此倾城之色,是祸非福……”
南魏紫重重一震,怔怔地看着南王妃。
“可是……魏紫,你永远是母妃心里最喜爱的女儿……”南王妃笑着说出这句,眼眸缓缓闭上。
南魏紫闭上眼,眼泪滑落……
第二章
她终究什么都阻止不了,看着守护他们的护卫溅血倒地,看着满地的哀号哭喊,看着地上每一张染血的脸,他们皆裂着眼,每一双都像在瞪视着她。
血,漫流成河,她什么都看见了,可什么都做不到,明明早看到一切,可她什么都阻止不了。
父王死了,母妃死了,忠心的护卫死了,无辜的奴仆死了,而她,无能为力。
早知道了又如何?她什么都无法做。
沉痛地合上眼,她已无力。
“姐……”衣袖被紧紧攥住,她睁眼看向妹妹,她看到妹妹眼里的惧怕,妹妹的手抖得不像样,可手臂却仍紧紧抱着幺弟,护着幺弟,不让他看到暴虐的画面。
她的妹妹呀!明明害怕,可眼泪却仍凝在眼眶,忍着不掉落,明明害怕,却仍紧紧抓住她的衣袖,好似在告诉她,不要怕。
南魏紫勾起笑容,握住妹妹的手。“乐儿,别怕,好好掩护瑀儿。”是的,她还有弟妹,她已失去所有,绝不能再失去他们。
紫瞳恢复该有的镇定,她缄默沉静地站在妹妹身前,衣袖里的手紧握,知道事情还没结束。
“圣旨到——”
来了!
南魏紫跪着,垂眸等着。
睥睨地看着跪下的三人一眼,常公公尖着嗓子道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日:南王爷通敌叛国,罪无可赦,按国法须诛连九族,可圣上念其南氏一族历代忠心,为皇朝立下不少汗马功劳,且南王爷与南王妃已赎罪自尽,余三子尚年幼,圣帝不忍,特赦其罪,思及当今膝下无子,愿收南小王爷为子,并收南二公主为义女,封为喜乐公主,南大公主继承皇朝圣女之位,守护皇朝繁盛,现命殿下与公主即刻进宫,圣女由白塔祭司教导,于两年后接任圣女之位,钦此。”
常公公所宣读的每字每句都让南魏紫的手心攥得更紧,指尖陷入掌心,痛楚传来,却远不及她心头的恨。
为了扳倒南氏的势力,竟以通敌叛国的名义将父王押进大牢,才两天,父王就死在牢中,禁卫军随即困绕王府,这么迅速的动作,可见皇帝是筹谋良久,只有父王以为皇上会信任他的忠心,却不知这一切都是阴谋。
不杀他们,就是为了得到她,而为了让她臣服,留下乐儿和瑀儿的性命,就是想拿他们威胁她,让她不得违抗。
好一个圣帝不忍,好一个特赦其罪,皇帝博得一个仁君的名声,换来的是她南家数百条性命!
“南魏紫谨接圣旨,谢圣帝隆恩。”她恭敬地接过圣旨,紫瞳却快速掠过一丝冷芒。
为了弟妹,她不会抗旨,可是,她也不会让皇帝趁心如意。
“那么请殿下和喜乐公主随小的一同回宫。”
“等等。”南魏紫抬起头,神色清冷而平淡,好似已接受事实,她缓缓开口,不卑不亢地请求。“可否请常公公通融,让魏紫与弟妹相聚一天,明天再让他们进宫。”
“这……”常公公沉吟了会,精烁的眼睛盯着她。王府的人早已死绝,只剩他们三人,谅他们也无法逃跑。
“好,小的会回去禀告圣帝,明天再来请殿下和公主进宫,小的会请禁卫军守在王爷府外,好好掩护殿下三人的宁静。”
话虽说得好听,可南魏紫明白他话里的警告,让禁卫军看守,不就是防他们逃跑?
“谢谢公公。”南魏紫敛下紫眸,也掩去眸里的利光,她不会逃的,事已至此,就算逃,也逃不外皇帝的手掌心。
可是,皇帝的心头大患又何止南王府?
我等你,我的魏紫。
这就是他的目的,要她抛下高傲的尊严,要她折腰屈服,要她亲自送上门,要她求他。
冉凤琛!
南魏紫尝到嘴里的血腥味,压抑而愤恨,那个男人……他明明知晓,却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,就只为了让她屈服。
皇帝让她家破人亡,而他,也是帮凶!
“姐,你怎么可以允许……圣女……怎么可以……”常公公一离开,南昕乐立即惊惶地抓住南魏紫。
她没忘记上次在窗外偷听到的话,她的姐姐怎么可以成为皇族的玩物?不可,不可以!
南魏紫压住心里的恨,冷静地看向妹妹,“乐儿,你知道我为什么允许。”除了允许,她没有任何退路。
父王、母妃已经不在了,他们是她仅有的亲人,为了护住他们,她不吝一切。
即使得去求他……脑中闪过那人暴虐又俊美的笑,南魏紫痛恨地咬牙,就算再不甘、再恨,可只要能护住他们,她什么都做。
南昕乐怔怔地看着姐姐,她固然明白原因,姐姐是为了她和弟弟,为了掩护他们,她甘愿成为禁脔。
她和弟弟是姐姐的累赘。
“姐姐……痛……”怀里的幺弟被抱得疼,抗议地挣扎,南昕乐急忙松开手。
“瑀儿乖,闭上眼睛。”她抚慰着幺弟,一直隐忍在乌瞳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落,“大姐,我们只能这么随皇帝利用吗?”
“乐儿……”看到妹妹掉泪,南魏紫何尝不痛?可她不能哭。哭,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
她默默咬牙,极力忍住欲夺眶的泪。
“姐,我们只能就此认了吗……”
“不。”绝不能就此认命,父王含冤的恨、母妃死前的悲泣,还有忠心奴仆的无辜,她环视四周,那具具染血的尸体,让她不甘心,冉氏皇族,她岂能让他们趁心如意!
她蹲下身,轻抚着幺弟的发,“乐儿,你忘得了父王的冤和母妃的恨吗?”她知道,倔强的妹妹心头的恨不比她少。“瑀儿又能当多久的皇子?”
幺弟才三岁,他是南王府仅剩的血脉,皇帝既然收他为义子,那这就是一个机会。
紫瞳悄悄闪过一记幽光。
她的话让南昕乐心头狠震,看着怀里的幺弟,许久,她颤动着声音,缓缓开口:“瑀儿不会有事。”
她抬头坚定地看向姐姐,“我会掩护他,也会掩护你。”她脸上的怯懦已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坚强的光芒。
南魏紫对她笑了。“乐儿长大了。”可她的心却更痛了。
她知道天真澜漫的妹妹已经不在了,是她逼她长大的,眼前的局势,她已别无选择。
皇宫险恶,只有乐儿能掩护瑀儿,她不能再天真,不能再懦弱,否则她及瑀儿的性命都难保。
握住妹妹的手,南魏紫只能笑,眼泪早已藏在深处。
她不能哭,也无法哭,她只能倾尽全力守护仅有的,以及……紫眸闪过冷鸷。
父母的恨,南王府的冤魂,她绝对会一一索讨!
南魏紫换下染血的素衫,拿起放在床榻的月白素衣,徐徐穿上,月白绸缎看似朴素,细看之下,会发现宽大的袖口和裙末尾端皆以银丝绣成精致的花样。
平时,她总是这样一袭素衫,白色让她看来清丽而不艳,而今……
她看向床上的艳红云纺纱,手指轻抚着柔软纱质,摸过纺纱上的金色绣线,金丝一缕穿过一缕,在绋红间交织而成,形成华丽色彩,美得让人惊叹。
南魏紫闭上眼,紧紧攥住细滑的丝稠,母妃为她订制许多这样的衣衫,可她从未穿过。
她喜素,以为这样的素,可以为她掩去几丝光华,可以让她不那么引人注目,可终究是奢望。
南魏紫无声地讽刺,似在笑自己的天真,若不是她过于天真,南王府也不会毁,若是她出口告诉父王要对皇上有防心,也许今天就不会如此,若是……
早在冉凤琛出现在她房里,她放下自尊屈服于他,那么,也许今日一切就都不会发生。
可迟了,一切都迟了……
但她不会认输的,她还有乐儿和瑀儿,她已失去所有,绝不能再失去他们。
南魏紫睁开眼,紫瞳瞬间转为清冷,没有任何犹豫,她穿上红纱,最后系上月白腰带,红与白交叠,金丝与银丝互衬,宽长的裙摆曳地,层层叠叠,似绽放的牡丹。
南魏紫走向妆台,看着镜中的自己。
清雅的脱俗仍存,可更盛的是逼人的冷艳,华丽的衣裳未遮去她的光华,反而让她看来更形绝艳而高贵,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她——一株艳冠群芳的魏紫花。
她仍是素着容颜,清艳的容颜,毋需胭脂多余点缀就已绝美动人,垂眸,她拿起放在妆台的发簪。
她没梳过髻,只随意将乌发半拢,一半的乌丝滑落于腰际,她别上发簪,金黄流苏垂落,跟着她的动作曳出璀璨流光。
不再看镜里的自己,她走出内室,面对着无人的房间,徐徐启唇。“我想见东陵王。”她的声音平淡,没有提高任何音量。
说完这句,她缄默沉静垂眸,小手置于腰前,静静等候。
她知道冉凤琛一定有派人暗中监视,就等她开口屈服,藏在袖里的双手紧紧交握,半敛的紫瞳是一片冷。
一抹黑影出现在眼前,恭敬地朝她行礼。“冉五拜见公主,王爷已期待公主许久,请随小的来。”
南魏紫跟随于后,两人走到侧门,门外已有马车期待,她看向左右,禁卫军仍在看守,却目不斜视。
禁卫军直属皇帝,可面对东陵王的人马却仍不敢妄动,可她想,皇上应该已接到通报了。
面对东陵王的举动,皇帝会有何反应?
“公主请上马车。”冉五半蹲跪,低头将手举起。
南魏紫将柔荑置于冉五手心,踏上冉五蹲跪的膝盖,上了马车。
却没想到马车里早有人,紫瞳微颤,她瞪视那人,指尖深深陷入手心,压抑内心的愤恨。
冉凤琛?她没想到他竟在马车里等她!
难怪那些禁卫军不敢动弹。
“许久不见,我的魏紫。”冉凤琛曲膝坐于狐毛毯上,一旁的茶几置着白玉壶,而他手执月光杯,墨瞳深邃,邪气地望着她。
他的眼神丝毫不掩饰他的目的,一袭绋红衬得雪肤莹白,艳美无双,可那双漂亮的琉瑀紫却仍无瑕清冷,仿佛没有东西能污染她。
就是这样一双眼勾起他的兴趣,让他想看看她屈服时,那身凛然傲气是否还能犹存?
“如此盛装,可是为了本王?”啜饮杯中酒液,他的语气佣懒而低沉,唇边的笑似轻嘲又似玩笑,似猎人撩拨着早已落于笼中的猎物。
“这不就是你要的?”南魏紫与他相视,紫瞳恢复清冷,“你等的不就是这一刻?”等她亲自踏入他的笼。
即使她极力冷静,可冉凤琛还是看到她眼里快闪而过的恨,家破人亡,她的恨他不意外,对她的目的他也清楚。
“魏紫,你想藉我撤除皇帝,为南王府报仇,是吧?”南魏紫眼神稳定,冉凤琛把玩着月光杯,看着她镇定的神色,笑意更深。
“然后利用我让南飞瑀登上皇位,等局势稳定后,再撤除我,是吧?”这次,她的眼神掠过一丝慌,他笑了。
“我的魏紫,即使你智慧过人,可历练却浅了。”她的花招,在他眼前有如儿戏,美人计对他而言无用。
“所以呢?你想杀我吗?”南魏紫抬起下巴,即使被看穿一切,可她的身姿仍然傲然,她知道像冉凤琛这样的男人对于愈难征服的,愈能激起他的好胜心,所以此时现在她不能示弱,她得让他对她有兴趣。
黑眸轻湛,冉凤琛轻笑,“对,就是这样,你愈傲然不屈,我就对你愈有兴趣,过来!”
南魏紫握拳,她的心思完全被男人了若指掌,一颗心不由得忐忑不安,冉凤琛比她想的还难对付。
她悄悄吸口气,极力维持住冷静,然后靠近他。
冉凤琛掬起她的发,低头轻闻轻幽发香,拇指抚过细软乌丝,温柔的举动似在疼宠一块珍宝。
“不,我不会杀你。”他抬起她的脸,让无瑕的脸庞靠近他。“相反的,我会如你所愿。”
他的话让她怔愣,他是什么意思?
南魏紫不禁狐疑,想从他的神情看出他的目的,可噙着笑的俊庞却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。
“你想利用我撤除皇帝,可以;想让南飞瑀登上皇位,也行;至于要我的命……魏紫,这就得看你的本领了。”指尖抚上紫瞳,黑眸轻闪,神思难测,“听说拥有异瞳之人亦有异能,魏紫,你是否也是如此?”
看到紫眸震愕,冉凤琛玩味地笑了。
“真的吗?这双漂亮的眼让你拥有什么?”
“死亡。”须臾,南魏紫缓缓吐出两字,知道自己的反应瞒不外他的眼睛,她冷淡开口,“看见未来的死亡。”
却没有能力阻止。
“哦?”他没错过她眼里的痛。“南王府的毁败,你全预见了?”
南魏紫点头。
“可怜的魏紫。”他怜惜地轻叹,可说出口的却暴虐无比。“明明早知一切,却无能为力,只能看到他们在你面前死去,而你却无法救他们,很恨吧?很为自己的无能愤怒吧?”
南魏紫不语,脸却隐隐泛白,他的每一字、每一句都刺中她的伤口,她咬牙,再也无法隐藏情绪,紫瞳愤恨地瞪着他。
“魏紫,记住这种无能的痛,就像现在,你恨不得杀了我,却不得不屈服在我身下。”
手臂勾住她的腰,将她拥入怀中。
指尖轻抚过雪白玉颈,在细致的锁骨游移,黑眸紧紧盯着她,张唇轻啃小巧的下巴。
“要利用我,那你能付出什么代价?”手指挑开衣领,滑过细腻的肌肤,如丰脂般的触感,极容易挑起人的情欲。
南魏紫一震,她明白他的意思,可她没忘记两人正在马车里,而外头还有许多人。
“你……”
“嗯?”他挑眉,好看的唇勾着邪气的笑,他松开手,慵懒地将手肘置于一旁的小茶几,支着脸颊,好整以暇地等她。
南魏紫咬唇,手指紧抓着衣袖,她闭了闭眼,张开时,紫瞳不再有一丝犹豫,松开紧握的手,扯下腰带,褪下身上华美的衣物。
雪白的胴体出现在他眼前,墨眸不由得微深。
稚嫩的娇胴虽仍青涩,却不减少一丝美丽,小巧的酥胸,粉色的乳蕾在微凉的空气里轻颤,纤细的柳腰下是少女美丽的幽谷,吐露着处子的清香。
“然后呢?”他仍不放过她,他想知道要如何摧折她,而她的凛然傲骨能维持多久?
南魏紫冷漠地抬起手,手指没有一丝轻颤,自然地解开他身上的衣物。他若以为这样可以挫她的傲气,那就随他。
她没有什么不可失去的,只要能得到她想要的,那么自尊和清白又算什么?他想以此折辱她,那她就如他所愿。
将他的衣服脱下,初次看到男人的身体,还有那早已挺立的巨大欲望,南魏紫心头一凛,强迫自己抬起下巴,不让自己露出一丝惧意。
冉凤琛低低笑了,她姿态挑衅,可神情却淡漠如冰。“有趣,真有趣。”她确实挑起他的兴趣,不管是心理或身体。
黝黑的手掌覆上左乳,手指拈住娇嫩蕊尖,掌下的心跳因他的动作而不稳,可美丽的脸蛋却不露一丝情绪。
他倏地将她拥入怀,让她跨坐于身上,男性欲望猛然一挺,没有任何滋润,硬生生地贯穿她。
突来的刺痛让小脸发白,被粗鲁占领的剧痛让南魏紫瞬间绷紧身体,冷汗冒出,她紧紧咬唇,不发一语,忍受他粗蛮的进入。
冉凤琛微微退出,紧窒的甬道紧紧箝住男性,处子的血液染上欲望,他盯着惨白的小脸,掉臂她的疼痛,再猛然捣入。
“唔……”唇瓣被她咬出血,眉头紧紧深锁,可她没流一滴泪,紫瞳甚至没闭上,冷冷与他相视。
他勾唇,就着这姿势,一次又一次贯穿她,他每一个进入都让她感到砭骨的疼,小脸白得几乎没有任何血色,唇瓣更是被她咬得破碎。
可她不吭一声,忍受他粗暴的占领。
“记住这痛。”他狠狠贯穿,蛮横地直顶入深处,怀里的娇躯不停颤动,而紫瞳仍傲然地看着他,让他的动作更野蛮。“这痛是我给你的。”
他压倒她,将她置于身下,粗大的欲望一次比一次深入,血液润滑他的进出,却止不了她的疼。
而他,就是要她疼,要她深深记住这一刻,这样的痛是他给予的,这株清冷魏紫只有他才气占领。
他蛮横地攻占未经人事的私花,不停地进入抽出,掉臂娇小的她无法蒙受他的庞大,在她身上一一烙下他的痕迹。
马车摇晃,即使她咬住唇,可淡淡的喘气和低哼仍从马车传出。
“唇都咬破了。”他扳开她的唇,不让她再啃咬,欲望却猛然突入,要逼出她的声音。
她却突然抬头咬住他的肩,牙齿陷入他的肌肤,指尖紧紧扣住他的肩,在他身上划出血痕。
“呵!”这样的痛对他来说不痛不痒,她的倔强只是惹来男人更激烈的掠夺,娇嫩的花瓣在男性的进出下早已充血红肿,他每一次进出,都让娇胴颤动不已。
稚嫩的花苞犹不懂情滋味,更不知如何动情,而他掉臂她的青涩,折下这朵骄傲的花,将她的花瓣一瓣一瓣折落,化身啃食花瓣的兽。
宽大的手掌抓住小巧嫩乳,五指收拢,搓揉着滑腻乳肉,再狠狠收紧,他的动作毫不温柔,在雪肤上留下粗鲁的指痕。
紧抱住他的娇躯因他的粗暴而颤动,咬住肩膀的牙陷得更紧,似乎想咬下他一块肉。
他却不在乎,更是极力在她身上留下粗鲁的痕迹,让雪白娇胴无一丝完肤,只能展现他蹂躏过后的淫浪。
扣住小巧的下巴,冉凤琛初次吻住唇瓣,尝到她嘴里的血味,他温柔地舔过残破的唇,可身下侵占的欲望却与他温柔的举动不符,仍是强悍而蛮横,似乎想将她彻底毁坏。
“魏紫,你是我的了。”她想利用他,他让她利用;她想杀他,他给她机会,就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。
咬住残破不堪的嫩唇,他挺腰深深进入,将灼热没入她体内。
南魏紫闭上眼,泛白的脸让人心怜,过多的痛让她早已无力反抗男人的动作,神智迷茫,她只能任男人占有。
昏沉间,脑中闪过初见他的那一幕——
男人噙着暴虐的笑,摧折着手上的魏紫,花瓣涧落,男人的手指却泛着诡异的黑……
她勾起唇,她在他手中破碎,而他,却染上花的毒液。
“姐、姐,姐姐……”
担心的声音让南魏紫睁开疲累的眼,她神色茫然,愣愣地看着站在床前的妹妹。
“姐,你怎么了?”姐姐异常的模样让南昕乐担心,“你的脸色好难看,而且你的唇怎么了?又红又破的。”
好一会儿,南魏紫才回神,认出这是自己房里,她看向妹妹,扯出抚慰的笑。“没什么。”
“可是你脸色好差……”
“可能是昨晚没睡好。”抬起手,她轻拍妹妹的头,转移话题。“现在什么时辰了?”
“辰时了,宫里的人已在外头等了。”南昕乐冷静脸,一旦进入皇宫,会发生何事难以预料,她不知道凭她的能力是不是能护住瑀儿。
一名小男孩踩着摇晃的脚步走到南昕乐旁边,伸手握住南昕乐的手,“姐……”小小的手想摸南魏紫的脸,纯稚的眼睛有着担心。
“瑀儿乖,姐姐没事。”南魏紫握住幺弟的手,看出妹妹担心,她开口。“乐儿,别担心,姐姐会想措施的。”她不会让他们失事的。
南昕乐只当姐姐在慰藉她,可她还是坚强地回以笑容。“姐,你在白塔也自己小心,我会好好掩护瑀儿的。”
“嗯!”南魏紫微微一笑,正要开口时,门外却传来常公公尖细的声音。
“不知公主是否已起,需要小的派丫环伺候梳洗吗?”
“不必。”南魏紫冷淡开口,“烦请公公稍候片刻。”
然后她看向弟妹。“乐儿,你先带瑀儿出去。”
南昕乐点头,牵着幺弟的手,她极重地看着南魏紫,想到姐姐将成为皇上的禁脔,她不禁心痛,可她什么话都无法说出口,只能缄默沉静地牵着弟弟离开。
他们一离去,南魏紫立即软下身子,她的身体仍残留着昨天被凌虐的痛,尤其是身下,更是泛着刺人的酸疼。
她掀开床被,赤裸的肌肤尽是点点瘀痕,她轻动一下双腿,却察觉一抹热流从私处流出。
南魏紫瞪着那白浊的稠液,她的私处红肿,而男人留下的东西,让她想起昨天的一切。
她的目光往下,看着出现在脚踝的白玉环,玉环晶莹而冰冷,白玉里透着罕见的翠绿,是难得一见的珍宝。
南魏紫瞪着玉环,指尖收拢,用力攥紧床被。
玉环是一对的,分别扣住她的双腿,就像奴隶一样,被主人烙上专属的烙痕。
她冷笑,眼眸泛着讽刺,冉凤琛还真是无所不消其极地想折辱她,可他以为她会在意吗?
不,她不在意!
“常公公。”她扬声。
“小的在。”门口传来应声。
“让人为我备来热水。”她命令,知道外头的公公不敢违抗,昨天她和冉凤琛发生的事定已传进皇上耳里,而身为皇帝近侍的常公公又岂会不知?
“热水早已准备好,小的马上让人送进公主房里。”常公公的话证实了她的推测。
南魏紫冷冷扬唇,指尖抚上冰冷的玉环,她的身体尽是男人留下的味道,私处的黏腻让她厌恶地蹙眉。
魏紫,你是我的了……
昏迷前,她隐约听到男人这句话。
紫瞳泛冷,她紧紧握住玉环,想将玉环用力扯下,可她根本不知将玉环取下的机关在哪,又怎么可能取得下这对玉环?而且就算能取下,她敢取下吗?
“呵……”她为自己徒劳无益的举动低笑,闭上眼,她紧紧咬住残破的下唇。
无所谓,这对玉环的存在更是提醒她该做的事,不管冉凤琛的目的是什么,既然他肯让她利用,那她绝不会放过。
该讨回来的,她绝不会轻放!
第三章
“皇上,南魏紫已进入白塔,南昕乐与南飞瑀已分别让人看守,不许他们出去寝宫。”
御书房里,常公公恭敬地对德康帝禀告。
冉盛德坐于书案后,他身着金黄龙袍,正值壮年的他身材高大,下颚蓄着短髭,刚毅的五官透着皇族的贵气,双目锐利,眼角虽有几道岁月留下的刻痕,可这张脸仍不失英俊,只是眉间笼着一抹煞气,令脸孔多了一抹阴狠之色。
“东陵王有何举动?”提到冉凤琛,他的神色更沉冷,锐利的眼神泛着噬人阴鸷。
“没有,自昨天他将南魏紫送进房后,就回到王府,到南魏紫进入白塔,都没有任何动作。”
“哼,抢了朕要的人,他以为这样朕就不敢对南魏紫有所动作吗?”冉盛德眯眸,想起在寿宴见到的那抹天人姿色。
那一刻,他就决定要独占让人疯狂的倾城容颜!要得到南魏紫,只要他开口,南王岂能不奉上?
可让南魏紫进宫,却是更添南氏势力,何况,他没错过一旁的冉凤琛的眼神。
冉凤琛跟他一样,都对南魏紫有兴趣。
他将冉凤琛的神情看进眼里,他若宣南魏紫进宫,难保冉凤琛不会也开口,他虽为九五之尊,可出口之言却远不如冉凤琛,这当朝,冉凤琛才是真正的王者,而他冉盛德只是一个空壳皇帝。
冉盛德紧握手上的紫砂笔,几乎将手上的笔折断。
冉凤琛啊冉凤琛,他的存在让人痛恨,先皇有十二子,按祖谱,这辈皆以“盛”命名,只有他,先皇独爱,以他眉间朱砂,示为天神之赐,差别于众皇子,以“凤”起名。
而他,虽为大皇子,却不受先皇重视,只能看着冉凤琛独得先皇疼爱,甚至十四岁上战场,非但没有战死沙场,反而战无不胜,为金陵皇朝打下江山,护卫山河,博得众人崇拜。
人人都以为皇位将是他的,江山他轻而易举,可在父皇立帝君时,冉凤琛却开口,说这皇位他不要,谁要谁拿去,他对皇位没兴趣。
其时在场的仅有十二皇子及先皇的心腹大臣,面对人人欲得的皇位,他的不屑之语多么可恨。
可父皇却笑了,容忍冉凤琛的狂傲,甚至问他,那皇位要给谁?
冉凤琛坐于椅上,置于椅把的手抵着俊庞,唇畔噙着漫不经心的浅笑,黑眸淡淡地扫过其他皇子。
在他的目光下,其余皇子紧张却又不可置信,这般大事,父皇竟任由他如玩儿戏?
“就给大皇兄吧!”冉凤琛随手一指。
冉盛德一震,耳边立即听到父皇道:“好,就立德儿为帝君。”
什么?
还未从惊愕中回神,冉盛德又听先皇开口:“凤琛,你不妥皇帝,父皇就封你为东陵王,赐你皇朝一半兵权,再给你直属于帝王的影卫,除你之外,没人能号令他们,这一半兵权除非你不要,否则无人能收回,即使是帝君也无权。”
先皇淡淡地看了冉盛德一眼,又续道:“再赐你免死令牌,这世上没人能判你罪,取你命。”
先皇话一出,众人惊愕却不敢多吭一声。
冉盛德垂眸,却能感受到其他弟兄投来的讽刺目光。
就算得到皇位又如何?父皇给四弟的权力足以威胁他的帝位,就算贵为皇帝,可权势是在四弟身上,而且,这皇位是四弟不要的。
冉盛德抬眸,和冉凤琛对上目光,冉凤琛的眼神慵懒,只扫过他一眼就移开,而唇边仍是噙着一抹淡笑。
他的眼里没有轻视,没有讽刺,有的只有无视,可这无视,对冉盛德来说比什么都让人痛恨。
啪!手上的紫砂笔断成两半。
“皇上!”皇帝阴沉的神情让常公公心颤,他急忙垂首。“皇上请息怒,现在已收回南王兵权,要对付东陵王定不是问题。”
“错了,常林,就算拿回南王的八十万兵权,还不敷以对付冉凤琛手上的军力,别忘了,他身边还有影卫。”影卫是只属于皇帝的私人护卫,百年来都只听令于帝王,可先皇却给了冉凤琛。
他这个帝王,什么都没有,而冉凤琛,区区一个王爷,却拥有得太多,而他,即使身居王位,即使驱赶其他皇子,却拿冉凤琛无可奈何,只要冉凤琛在,他的皇位就无法坐稳。
冉盛德冷冷静脸,冉凤琛的存在是他心头的恨,他不但阻碍他的皇权,甚至堂而皇之地要了南魏紫。
圣女的秘密冉氏皇族皆清楚,除了皇帝允许,否则圣女是属于帝王的,只有帝王有权决定让圣女服侍何人。
冉凤琛却无视他,迳自在他的目光底下得到南魏紫,他的举动简直是视他这个帝王于无物。
以往他可以容忍冉凤琛,可现在不一样了,他早已暗地收拢不平冉凤琛的大臣,现在也已收回南王手上兵权,他这个皇帝不再没有任何权势,只要慢慢并吞皇朝权力,他就能对付冉凤琛。
冉盛德冷冷一笑,南魏紫最后还是会属于他的,这个江山也会是属于他的!
“皇上,东陵王求见。”门外的侍卫低语。
冉盛德还没宣见,冉凤琛就已踏入御书房。
“奴才叩见东陵王。”常公公立即弯身行礼。
冉凤琛迳自落坐,头上的金丝冠与滚着凤凰金绣的黑袍衬出他不可一世的傲然,一张俊美的脸庞勾着浅笑,眉心朱砂红艳,黑眸直视书案后的德康帝,自若又淡然的神态,恍若他才是王者。
冉盛德脸上的阴狠早在冉凤琛进入时就敛去,即使对他的狂妄恼怒,脸上却仍平和。
“真是难得,没想到四弟竟会来御书房。”他笑语,神色却有着淡淡的警戒。
“不知可有打搅皇兄?”冉凤琛接过常公公奉上的茶盅,差别于冉盛德的紧绷,他优雅地以碗盖拨了下茶沫,才缓缓就唇。
“呵,难得四弟前来,朕就算有事也得放下。”冉盛德轻笑,温厚的模样轻易就能让人失去防心。
“那就好。”放下茶碗,冉凤琛把玩着腰际的翡翠佩饰,漫不经心地道:“我原本还怕叨扰到皇兄和某些大臣的私下谈心。”
看到冉盛德瞳孔微缩,唇畔的笑更深。“还好书房里只有皇兄与常公公,让臣弟松口气。”
“四弟说笑了。”压抑着心头的震愕,冉盛德摆出温厚笑容。“就算四弟叨扰也无妨,朕与各大臣只是商讨国家大事,若四弟能一起提供意见,那是再好不外了。”
“是吗?”冉凤琛勾着笑,像逗着老鼠的猫,“那么下次臣弟一定加入,臣弟也好久没和那些大臣聊聊了。”就不知他们真看到他是否还能聊得出来?
看冉盛德神色微变,冉凤琛不禁愉悦,冉盛德在打什么意图他岂会不知?可他不阻止,就看他能玩到何种水平。
敛下眸,他笑着转移话题。
“对了,听说皇兄收了南王府余孤为义子、义女,臣弟受人之托,希望皇兄能好好照顾这对姐弟。”至于受谁所托,他想就不消说明了。
冉盛德眼神微闪,明白冉凤琛上门的原因了。“固然,朕膝下无子,难得收了义子义女,定会好好疼爱。”
“那就麻烦皇兄了。”冉凤琛起身,伸手抚平黑袍上的折痕,“臣弟也会派人好好照顾这对皇侄,为了制止麻烦,臣弟想就让他们住在同一个寝宫好了,这样臣弟的人也好照顾。”
“好,麻烦四弟了。”冉盛德微笑同意。
“哪里,这是臣弟的一点心意。”盯着冉盛德脸上的笑,冉凤琛再道:“对了,还有一件事得麻烦皇兄。”
“何事?”
“臣弟最近觉得疲累,许是王府杂事太多,想住进白塔祭拜神祖,修养身心,不知皇兄可否允许?”
冉盛德神色稳定。“固然,四弟操劳了,可得好好保重。”
“谢谢皇兄关心,那臣弟告退了。”冉凤琛将手负于身后,俊美的脸庞自始至终都噙着从容淡笑,黑眸扫了皇帝一眼,才转身离开御书房。
冉凤琛一离开,冉盛德愤怒地伸手扫下案上的东西,“该死的冉凤琛!”他神色狰狞,方才的忠厚早已消失无踪。
想到方才冉凤琛的每一句话,他就像只笼中的老鼠,被冉凤琛掌握在手里,一举一动都逃不外他的眼睛。
“该死!”冉盛德用力踢倒椅子。
“皇上!”常公公惊惧地站在一旁。
“冉凤琛,你以为你能永远赢朕吗?”冉盛德咬牙低吼,阴沉不定的神色让俊庞看来骇人不已。
冉凤琛的话看似询问,可每一句都是命令,而他的最后一眼,就如同当年——
他冉盛德,从来就不被他看在眼里。
阴狠的眼睛闪过毒辣厉芒,冉盛德扯出一抹冷笑,他绝对会让冉凤琛后悔,对他的无视后悔!
狗急跳墙,看来冉盛德是沉不住气了。
冉凤琛佣懒地躺在贵妃椅上,头枕在南魏紫腿上,手指把玩着她垂落的乌发,鼻间是她柔软的馨香,温香软玉,好不惬意。
而外头,是刀光血影。
夜袭的刺客与影卫相互往来,进出赫赫杀声。
优美的唇勾着浅笑,他注视着平静的小脸,她无视外头的混乱,也不在乎他的挑逗,紫瞳幽远,有的仅是漠然。
卷着发丝的手指用力一扯,不许她无视他的存在。
头顶传来的刺疼让南魏紫垂眸,她不发一语,冷淡地与他相视。
对她的冷漠,冉凤琛不在意,他只要她的眼瞳注视他,“想知道宫里的情形吗?”他开口,不意外地看到紫瞳的颠簸。
“你觉得皇上会好好对待他们吗?”松开指间乌丝,手指探入她领口,抚上她胸前的咬痕。
她只穿着月白单衣,发丝仍泛着水气,身上有着沐浴后的清香,而白似雪的肌肤尽是他留下的情欲痕迹。
“你允许过我会派人掩护他们。”她的语气酷寒,却透着紧绷。
“是呀。”他笑,欣赏她渐渐龟裂的淡然,“可皇帝都三番两次派刺客谋害我了,难保他不会对付宫里那两人。”
南魏紫瞪着他脸上的笑,明明知道他在故意挑拨她的情绪,可只要关系到她仅存的亲人,她就无法生存冷静。
已经四个多月了,她完全没有乐儿和瑀儿的消息,只知道他们同住在寝宫里,而冉凤琛有派人私下掩护。
而这,是冉凤琛告诉她的,可是她无法完全信任他,日复一日过去,她一直想知道乐儿他们的事,冉凤琛却完全不回答,而她也愈来愈心焦。
掌心感觉到不稳的心跳,冉凤琛挑起好看的俊眉。“魏紫,你的冷静呢?”才这样她就心急了?
南魏紫抿唇,紫眸闪过恼恨,他的优闲自若更对比出她渐失的冷静,不管她如何冷漠,总是在他的撩拨下失去理智。
而他,对这乐趣乐此不疲。
“乐儿和瑀儿若失事,我会随他们去。”她冷冷吐出这句。
“哦?”这威胁弱得没有任何震撼力,冉凤琛噙着笑,手掌覆住一只柔软椒乳。“可爱的魏紫,你觉得我会在乎?”
“不觉得。”她可没这么自以为是,在他眼里她只不外是个玩物,“不外我无所谓。”她从不在乎自己这条命。
他的手掌收紧,粗鲁地狎住嫩乳,疼痛让南魏紫蹙眉,紫眸却傲然地与他互视。
倏地,一道身影飞进屋里,银光刺向冉凤琛。
南魏紫一愣,抬头看向刺客,她看着剑刃刺来,胸口顿时一紧,可冉凤琛却没有任何动作。
“冉……”看到剑刃要刺进冉凤琛身后,南魏紫不由得惊喊,可刺客的哀号却盖住她的声音。
一柄暗器刺中刺客颈项,她看到鲜血喷出,刺客颓然倒地。
而鲜血,让她脸色发白。
“属下疏忽,让刺客突入,请王爷降罪。”影卫迅速跪下身,自始至终目光都垂落,不敢看向前方。
冉凤琛盯着南魏紫泛白的脸色,她紧咬着唇瓣,身体甚至微微颤动,入目的鲜血和尸体让紫瞳缩紧。
他缓缓地开口。“刺客全处置惩罚了?”
“是。”
看到她紧盯着死去的刺客,墨眸微闪,抬起手掌捂住她的眼睛。“把尸体清走。”
“是。”影卫迅速将尸体抬走,快速地清理地上的血迹。
确定影卫已清理好,冉凤琛才放下手,而紫瞳仍是泛着惧愕,嫩唇已被她咬出血丝。
惨白的小脸无一丝血色,脆弱得不堪一击,哪里还有以往那清冷的傲然姿态?
“南昕乐和南飞瑀没事。”冉凤琛开口,目光放在被咬破的唇上,唇畔惯有的浅笑已消失。
这样的她,奇异地让他心软了。
仿佛过了许久,她才听进他的话。
惊惧的紫瞳缓缓回复专注,怔怔地看向他。“什么?”她的声音微哑,脸色仍发白。
“冉盛德动不了他们,他们在宫里过得很好。”他看到紫瞳渐渐清亮,那茫然的神色已渐渐消失。
只是泛着血渍的唇瓣很是耀眼。
冉凤琛抬手扣住她的后脑,让她低下头,舌尖舔去唇上的血渍,再探入檀口。
南魏紫在嘴里尝到腥涩的血味,那味道让她皱眉,可男人的气息随即淹没她,炽热的唇舌在她嘴里盘绕,一口一口夺取她的呼吸,让她几乎无法喘气,正想推开他时,被咬破的下唇立即被用力啃咬,刺疼让她闷哼,血丝再溢出,他舔去血渍,再送进她嘴里。
“别再让我看到你咬唇。”放开红滥的唇瓣,她的气息混乱,而他的声音暗哑。
清丽的脸庞因激烈的吻而染上绋红,不再惨白,冉凤琛满意地勾唇,指尖抚过唇瓣,上头有着他的咬痕。
“你的身体是我的,只有我才气让你受伤。”
蛮横专制的话让紫瞳泛冷,南魏紫不语,眼神却流露着傲气,那是对他的挑衅。
而那傲气让薄唇的笑更深,这样高傲的南魏紫才有趣,她不应有方才那样的脆弱。
“我不会是你的。”他休想掌控她。
“是吗?”他翻身推倒她,让她躺在身下,挑开单衣,手掌抚过赤裸娇躯,他褪下宽松的衣袍,挺身进入她。
幽美的小穴仍湿润,在她沐浴时,他早已进入她好几次,嫩壁在肉刀进入时迅速收缩,紧紧包覆他。
“可你现在臣服于我。”他撤身,再猛然进入,用力挤开紧窒的花肉,进入深处。
南魏紫忍住欲出口的低吟,她从不在他身下发出任何羞耻的声音,“这只是暂时……唔……”肉刀顶着她敏感的地方,她闭上眼,贝齿紧咬住下唇。
见她又咬唇,冉凤琛不悦了。
“真不听话。”手指扳开她的唇,而她趁此咬住他的手指,紫瞳睁开,不驯地瞪着他。
“呵!”冉凤琛低笑,她的反抗和高傲只是更挑起他的征服欲,左手狎玩着嫩乳,身下的欲望不停侵入,贯穿娇嫩的花穴,每一次顶入都撞击最敏感的嫩肉,让私花吐露着动情稠液。
他已熟悉她的身体,四个多月来,在他的占有下,南魏紫不甘愿地懂得情欲,娇躯妖娆地扭动,即使不肯,可身体却本能地享受让人疯狂的快感,收缩的花肉甚至不停地索求,颤动地等候他每一个贯穿。
她用力咬着嘴里的手指,胴体因情欲而泛红,稚嫩的身体在他狂烈的进出下早进出阵阵痉挛,丰沛的津液被捣出,在花口外横流,泛着晶莹水渍。
他进入、撤出,指尖挑惹着她每一处敏感,让她无法抗拒他,只能迎合,恳求他的进入。
他盯着她的眼,看着紫眸渐渐被情欲占据,却又拚命抵抗,那种明明陷入却又极力挣扎的模样,美丽又淫靡,极能挑起男人雄性的侵略。
“明天我会离开皇城。”他低语,声音泛着情欲的低哑,极撩人,而进入的攻势却不减缓,悍然地夺取她的娇弱。
她的神智早已茫然,只是倔强地不让自己屈服,他的话让紫瞳恢复一丝清明,可立即被激烈的情潮覆盖。
“卫国最近摩拳擦掌,近来频频攻击边城,皇上要我发兵攻击。”身为臣子,他固然得听令。
什么……南魏紫勉强将他的话听进耳里。
皇帝最近一直派刺客前来谋害,突然又要他发兵,这摆明是陷阱……
“唔……”嘴里的手指早被她咬破,她根本无法开口将话说出,几乎快灭顶的快意让她无力回应。
他抬起她的左腿,勃发的欲望如凶猛的兽,而吐着花液的小穴是喂饱野兽的食物,进出的肉刃将娇嫩的花瓣磨得艳红,可小穴却仍贪得无厌,饥渴地吞食侵入的猛兽。
春潮泛滥,花肉紧缚着侵入的炽热,她抬起臀,开始扭腰回应,情欲束缚住她,让她再也无法思考。
“我会让几名影卫留下,你乖乖地留在白塔。”他咬住小巧的耳垂,低低地在她耳边说着。
而她根本无法听入,因为随之而来的是他更激烈的进出,她只能扭臀迎合,任欲火占领神智,在他的掠夺下逐渐疯狂,直到野兽餍足,在她身上洒下灼热的欲望,才甘心放过她……
冉凤琛已离开一个月,南魏紫不知道战况如何,白塔除了她之外,只有冉凤琛留下的十名影卫看守,而她看得出来,最近几天守着她的影卫神色极为凝重。
是冉凤琛失事了吗?
皇帝要他发兵摆明是不怀好意,以冉凤琛的深沉岂会不知?可他却听从皇帝的命令,他在想什么?
南魏紫闭上眼,雪背抵着玉石,丝绸般的乌发散于水面,如一朵绽放的黑色牡丹。
白塔里有宽大的浴池,以白玉建筑而成,再引入山上的温泉,泉水是乳白色的,听说有生肌治疤的效果,能让疤痕消失,使肌肤光滑无瑕,是为历代圣女所准备的。
南魏紫讽刺地勾唇,为皇族的污秽而不屑。
睁开眼,她伸手掬起温泉,乳白色的泉水在指缝流泄,盯着温泉,眉尖微微拢起,不知为何,总觉得心头有丝不安,即使是温热的泉水也无法舒缓她紧绷的情绪。
“没想到能看到美人人浴,朕的艳福真不浅。”
南魏紫迅速转身,看到德康帝,她不禁愕然,可随即恢复镇定,紫瞳泛上冷意。
“美人是在邀朕一同共浴吗?”皇帝紧盯着南魏紫,他笑着舔唇,毫不隐藏贪婪的欲望。
雪白的肌肤因温泉而透着瑰红,小巧的酥胸在水面下若隐若现,清丽的脸庞比去年寿宴看到时更美,那时的青涩已褪去,流露着一股诱人妩媚,而紫瞳却是尊贵清冷,那种不容侵犯的姿态,更是引发男人的欲望。
南魏紫将肩头沉入温泉,不着痕迹地往后退,外头隐隐传来刀剑声,看来影卫定是被皇帝的人马缠住。
她紧张地攥紧手心。“夜已深,皇上进入白塔似乎与礼不合。”背抵着玉石,她已无路可退。
“白塔本就是朕的地方,朕进入自己的地方是理所固然的。”冉盛德踏入浴池,身上的金龙黄袍被泉水浸湿,可他毫不在意,只想擒住眼前的美人。
“就连你,也是朕的。”
冉盛德眼里的淫秽让南魏紫极不舒服,“皇上不怕东陵王吗?”她抬出冉凤琛。
谁知冉盛德却大笑。“你以为冉凤琛还能护住你吗?他早被卫国和朕派出的人马困绕杀害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!”南魏紫瞪着冉盛德,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。“你竟和卫国联合?”
身为皇帝,他竟和他国谋合杀害冉凤琛,他可知这举动是让金陵皇朝陷入危机,卫国岂会白白帮助?定是想乘机撤除冉凤琛,再攻占金陵。
“身为一国之君,你怎么可以……”他根本不配坐上皇位,父王竟对这种人忠心,南魏紫真为父王不值。
“那又如何?是冉凤琛挡了朕的路。”南魏紫藐视的眼神激怒冉盛德,他伸手将她擒入怀里。“挡住朕的路的人就该死,不管是南王还是冉凤琛,他们都得死,而你,是属于朕的。”
“你不配,也没这机会。”南魏紫高傲地抬起下颚,唇瓣勾起一抹冷笑,紫瞳泛着诡异。“因为你的寿命已到。”
在她的注视下,冉盛德竟觉得心头颤寒,他强硬着神色,“没人能取朕的命……”
“是吗?”
薄凉的声音让冉盛德惊愕,他迅速回头,不可置信地瞠大眼。“你、你怎么会……”
“怎么没死是吗?”冉凤琛轻拍去披风上的灰尘,俊庞噙着嘲弄。“你以为和卫国合谋,就能杀我吗?”
“你……”冉盛德惊惧地颤动。
“皇兄,你真让我失望,我以为你能玩出什么好花招,没想到却选择与敌国合作,你是觉得皇位坐腻了,所以想将皇位白白送人吗?”
“不可能……朕明明听到回报,你被困绕……”
“呵,你叫我发兵,我就一定要亲自发兵吗?”他是出了城,不外却是派替身前往南边,而他则待在隐密的别院,等着看冉盛德能玩出什么精采的花样。“至于回报,固然是假的,卫国现在也是自身难保。”
他手下戎马早已攻占卫国国土,不需三天就可拿下卫国。
“你……”冉盛德终于明白自己重新到尾都被冉凤琛玩弄在股掌间,瞪着冉凤琛狂妄的姿态,他狼狈咬牙。
“别过来!”他扣住南魏紫的颈项,“你过来朕就……唔!”他突然全身颤动,呕出鲜血。
南魏紫推开他,惊愕地看着冉盛德灰败的神色,好端端的,他怎会突然呕血?
站在身后的冉凤琛捂住她的眼,“冉……”她甫开口,他却点住她的昏穴,她软下身子,跌入他怀里。
冉凤琛脱下披风将赤裸的娇躯包住,抱起她放到一旁的躺椅上,才转身看向冉盛德。
“呕……”冉盛德不停呕血,身体深处窜起一股冷意,让他颤动。“冉凤琛……你对朕做了什么……”
“皇兄,你没发现白塔有股香味吗?”
香味?!冉盛德一怔,这才发现周遭泛着一股淡香。
“这香味没有毒,不外对皇兄而言就差别了。”
“什、什么意思……”
“我记得皇兄素爱在房里点沉香,我闲来无事,就让人每天在沉香里加点东西。”他看到冉盛德惊恐地瞪大眼。
“那东西也没什么,虽然会残留在体内,可对皇兄是无害的——只要不闻到白塔这香味的话,因为这香味会引发留在你体内的毒性。”他轻叹,唇畔的笑俊美又酷寒。“皇兄,我记得发兵前曾告诉过你别进入白塔的。”
他可是警告过他的。
冉盛德的脸因恐惧而扭曲,他抖着身子爬向冉凤琛,“四弟……救朕……朕错了……朕以后绝对不敢再有杀你的念头……”
“来不及了。”冉凤琛踢开冉盛德伸过来的手。“皇兄,你不应撤除南王的,他可是你的护身符,可你却蠢得亲手拔除。”
“什……”冉盛德瞪着眼,还来不及开口,他痛苦地抓住脖子,突然觉得无法呼吸。
“若南王还在,他定会拚死护你周全,你想对付我,南王绝对是你最好的辅臣,你以为撤除他就能拥有他的八十万戎马吗?错了,那八十万戎马只对南王崇拜信服,而你却以莫虚有的罪名杀掉南王,这举动即是让你失去原本拥有的八十万军力,和一名对你忠心耿耿的将军。”
冉凤琛弯下身,薄唇吐出讽刺的话语。“皇兄,是你亲手斩断你的路。”
“你……”冉盛德不甘心地瞪着他,他张大嘴,蠕动几下,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。
不再看他,冉凤琛转身解开南魏紫的穴道。
南魏紫幽幽醒转,眼角瞄到躺在地上的人,她睁大眼,冉凤琛随即挡住她的视线。
“他……”皇帝死了?
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?”他伸手拨开她颊畔的发,指尖触到她冰冷的肌肤,眸光轻闪。
她是知道,看到皇帝的第一眼,她就看到龙袍上的污血,可是她仍是无法相信。“你……杀了他?”人不会无故呕血的,定是他动了什么手脚。
“这不是你想要的吗?”手指抬起细致的下巴,他盯着她惨白的脸,“你不是想利用我杀他吗?”
对,这是她的目的,只是真的到达了,看到冉盛德的尸体,她还是惊慌了,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衣袍……对于死亡,她比谁都恐惧。
看到揪紧衣摆的手轻颤,冉凤琛的眼神微沉,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脸。
“没事的。”
她怔怔看着他,在黑瞳下,惶恐的心渐渐镇定。
冉凤琛缓缓抱住她,手掌轻抚过柔软乌丝,低沉的声音如古钟,沉静而有力,“没事的。”
耳边传来沉稳的心跳声,南魏紫缓缓闭上眼,颤动的手渐渐平静,却仍紧紧攥住黑袍。
冉凤琛低头看着她,俊庞讳莫,掠过难解的思绪,而抱住她的手却没放开,宽大的背影有如盘石,守护着身前的花。
第四章
金陵皇朝一百二十年,德康帝猝然病亡,东宫无子,其义子南飞瑀继位为帝,改元南熙,东陵王封为摄政王,与众臣辅佐幼帝。
南熙二年,圣女继任,同日,北边传来捷报,扫平争战十年的北蛮夷,举国欢腾,视为圣女之庇佑,紫瞳圣女称呼传至各国。
南熙十年,与炎狼国缔结盟约,两国和平共处,互通往来,开创和平盛世,皇朝繁荣更盛,人民生活富足宁静,他们深信,在圣女保护下,金陵定能千秋万世。
却不知,她这个圣女,只是个禁脔。
南魏紫闭上眼,咬着床被,手指紧紧攥住被褥,香汗自脸颊滑落,眉尖痛苦地拢紧,脸庞泛着红晕,透着撩人妩媚。
强健的男性身体伏在身后,炽热的欲望不停贯穿小穴,春露被捣入挤出,从花心流淌而下,在床被留下一小抹湿痕。
黝黑的手掌握住一只嫩乳,蕊尖早已挺立紧绷,艳红得如初绽的花瓣,粗糙的手指扯住娇蕊,掌心推挤着雪白乳肉,粗鲁地留下指痕。
他的粗暴让眉心拧得更紧,痛楚却又陪同着一种说不出的酥麻,让她缩紧小腹,缚紧肉刀的小穴顿时更紧。
“这么兴奋,喜欢我这么摸你吗?”他舔去雪背上的香汗,齿尖在她肩上用力一咬。
“唔!”贝齿用力咬住床被,将所有呻吟化为几不可闻的低哼,而花穴顿时收紧,娇胴瞬间颤动,曲跪的腿早已发软。
“不可,我还没满足。”他仍不放过她,热铁仍埋在她体内,小小地撤出进入,戳刺她最软嫩的一点。
这种忽快忽慢的侵占,让南魏紫几乎发狂,身体早被他调教得无比敏感,他更是清楚她的弱点,每一次都定要千般折磨她,就是要逼她求饶,开口逸出呻吟。
她不!
她从不在他身下吟哦,每次总是极力忍着,就算咬破唇会得来他更狂烈的处罚,她仍不屈服。
知道她的倔强,手指往下,来到湿漉的花口,长指探入小穴,指尖在前端的花肉浅浅刺弄,拇指压到前端的花核,按揉挤压,挑逗她的欲望,而炽热也缓慢地抽送,掠过紧窒的花肉,再撞击她最敏感的地方。
她的呼吸急促,纤细的手指陷入被褥,娇胴难耐地扭动,缓慢的侵占有如蚁兽爬绕,让她极难受。
“魏紫,想要我快一点吗?”咬住耳垂,舌尖舔过耳廓,知道这里也是她的敏感点。
想,她想……
南魏紫被折磨得几乎发狂,娇胴在他不停的撩拨下有如紧绷的弦,根本不堪一击。
可是……
她睁开眼,紫瞳闪着迷乱,却又透着一抹清冷般的骄傲,如清澈的琉瑀,尊贵而无瑕。
攥住床被的手指收紧,她咬牙抬起圆臀,扭着纤细的腰肢,主动来回移动,收缩着小穴,来回吞吐摩擦男人的火热。
娇艳的花瓣一张一合,如婴儿的小嘴饥渴地含吮着粗长,花肉热情地收缩,撩拨勃发的灼热。
他了解她的身体,她不也是?他清楚她的弱点,她亦然!欢爱,她不是永远处于被动,他想让她求饶,她则以身体降服他。
紧窒的小穴深深咬住肉刃,花肉不停收缩,想将灼热推出,却又紧紧包覆,舍不得它离去。
她的举动惹来他的粗喘,男性更巨大,在花壁紧密吸附下几乎发作,墨眸微沉,手掌用力扣住两办圆臀,他抽出火热,再猛然进入。
娇胴一颤,她扭着臀,在他强烈的来回抽送下,妖娆迎合,使出全部手段,要他缴械投降。
冉凤琛固然清楚她的目的,每一次在她快被他的挑逗折磨得败退时,她就这样浪荡地诱惑他。
而他则愉悦地接受她的诱惑,她一定不知,这样千般勾引他的她有多美,美得让人想狠狠占有。
他粗鲁地将她翻转过身,深埋在小穴里的男性也在花肉间扭转,搅出滑腻的稠液。
突来的动作刺激着她,她拱起身体,尖锐的快感占领她的身心,她紧紧咬唇,手指用力抓住床被。
手掌将她的腿抬高,脚踝的玉环在烛火下闪着莹白光泽,不停攻占小穴的灼热就如同玉环,将她紧紧束缚,让她脱不了身。
她是他的玩物,是他独占的禁脔,十年来,玉环跟随着她,她的身体被他占有侵入,她逃脱不了他的禁锢。
柔美的娇躯在他猛烈的撞击下几乎快被抛飞,两团饱满荡出惑人乳波,他伸手抓住一只嫩乳,乳肉在他指缝里挤出。
美丽的胴体不再青涩如少女,在他的拥抱下,她早已绽放成美丽的花朵,清丽的脸庞添了女人的妩媚,妖娆的身体成熟迷人,稳定的是那纤细的腰,仿佛他一折就断,还有那紧紧包覆他的小穴,不管进入多少次,仍是那么紧窒湿热,让他想狠狠掠夺,用力将她毁坏。
他俯身咬住娇乳,啮咬着乳蕾,搓揉舔吮,津液将雪乳染得晶亮,泛着淫浪的光泽。
而炽热的欲望更如野兽,抽出进入,娇弱的花口在他粗鲁的进出下早已充血红艳,他每一个突入都让她感到麻烈的疼。
疼痛与快感并存着,折磨着她的身体,眉尖紧皱,唇瓣早被她咬破。
长指拨开唇瓣,她张口咬住手指,她咬得用力,咬得痛恨,齿尖陷入肉里,嘴里尝到他的血味。
冉凤琛早已习惯,他的手指早已留下她的咬痕,永远不会消退。
就像贪婪咬住灼热的小穴,这副娇躯早已习惯他的占领,即使她再不肯,花壁却紧密蠕动,渴求他的进出。
她,是属于他的。
墨瞳幽深,灼热狠狠埋进花穴深处,一次又一次,在她身上烙下他的痕迹,泛滥的花液被热铁一一捣出,水声泽泽,将两人的情欲推上最高点。
他的进入愈见激烈,手掌推挤着娇乳,火热的舌用力舔吮,咬住殷红的乳尖。
南魏紫的意识却早已混乱,过多的快意让她早已无力反抗,只能下意识咬住嘴里的手指。
这是她在这场情欲里唯一能做的抵抗,或者该说是她的傲气不许她完全臣服在他身下。
而冉凤琛容许她维持这点骄傲,真想逼出她的声音,他多的是方法,只是他不消,甚至配合她,让她咬他泄恨。
他舔过被咬破的唇瓣,眸光微湛,泛着难解的深意,而闭着眼的她没发现男人是用怎样的神情看着她。
抽出小嘴里的手指,薄唇覆住她,舌尖探入,缠住她的舌,炽热的欲望紧紧锁住花壁。
舌尖尝着小嘴里的香甜,灼热索求着小穴的爱液,他如贪婪的猛兽,吞噬娇美的花。
南魏紫被吻得几乎无法呼吸,她睁开眼,却望入男人深沉的眼,那眼里仿佛有着什么。
她还来不及探清,他却悍然挺入,野蛮地撞击娇胴,淹没的情潮让她无暇注意其他,只能随他迷恋,任他掠夺。
直到他餍足的那一刻,她绷紧身子,滚烫的欲望让她颤动,小穴贪心地吞咽,汗湿的身体覆盖着她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,南魏紫缓缓闭上眼……
温热的泉水让她身体放松,强健的手臂抱住她,宽阔的胸膛抵着她的背,她侧着脸,脸颊贴着胸口,耳边听着沉稳的心跳声。
南魏紫闭着眼,神思不由得飘远——
那时,她听着他的心跳,奇异地放宽紧绷的情绪,在他怀里甜睡,醒来时,金陵已改朝换代。
皇帝骤然病亡,皇位悬空,德康帝膝下无子,众臣联书请冉凤琛登上皇位,可他却拥瑀儿为帝,自愿成为摄政王在旁辅佐。
此举让众臣愕然,均认为不可,南飞瑀无皇族血统,怎能坐上皇位?冉凤琛却独排众议,让南飞瑀穿上龙袍,登上尊贵的龙位。
面对不满的众臣,冉凤琛只说了一句:“本王说可就可,再废话,本王不介意摘下你们头上顶戴。”
此话一出,众臣再也不敢多言。
“记住,别让本王听到任何一句对皇上不满的话,否则……”他勾起笑容,手掌轻轻抚去椅把上的细尘,然后收回手。
坚固的檀木椅在他收手那瞬间立即成灰,众臣脸色立即发白,迅速跪下。
“臣等叩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她醒来时,一切已成定局,瑀儿成了皇帝,而冉凤琛却甘愿成为摄政王。
“为什么?”看着男人,她不懂他为何这么做。
“什么为什么?”冉凤琛坐在椅上,看着前来质问的她,俊庞噙着淡笑,“撤除冉盛德,再让南飞瑀坐上皇位,这不是你接近我、臣服在我身下的目的吗?”
对,这是她的目的。
对冉凤琛的话她不意外,以他的深沉,她不觉得自己能瞒过他的眼睛,她意外的是他的举动。
她不懂,他为何帮她?
甚至成为摄政王来压制那些不满的大臣,有他在旁坐镇,就算众臣有意见,也不敢吭声。
何况,他还放了话,质疑皇帝,就即是是质疑他。
他的举动让南魏紫不解,他明知她接近他不怀好意,却纵容她,甚至还帮她,短短半年,他就帮她到达目的,而且亲自将皇位送给她。
人人垂涎的皇位,他却视若无物,因为他不需坐上龙座,就拥有帝王的权力。
只要冉凤琛还在,瑀儿就不算是真正的帝君,他手上的兵权和如日中天的权势是隐患。
“再来你想要怎么做呢?杀我吗?”他笑道,伸手将她拥入怀里,手指掬起她胸前乌丝。
“不。”南魏紫没反抗,柔顺地坐在他腿上,“我需要你帮我。”
瑀儿还小,朝廷局势仍不稳定,她需要他。
何况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动不了他,她非常清楚,在他眼里,恐怕她就跟冉盛德一样,都是他手里的蝼蚁,他轻轻一捏,就能置他们于死地。
“哦?”冉凤琛挑眉。
“瑀儿仍小,他什么都不懂,我希望你能亲自教导他,还有……乐儿,我想让她跟在你身边,由你亲自教她武艺还有用兵之道。”他们没有任何能依凭的势力,如果没有冉凤琛,就算瑀儿是皇帝恐怕也是性命难保,此时现在,她比谁都需要他。
“你要我教南飞瑀怎么成为帝王,再教南昕乐武艺兵法,让她成为将军,那么,到时需不需要也将你父王的八十万兵权给她?”冉凤琛反问,语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,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。
南魏紫不语,说出这些话,她心里不是不忐忑,她根本没有任何掌握,她只是在赌。
“我为什么要帮你?”这些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,只是添惹麻烦。
“不知道。”就如同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让她利用一样,这个男人的心思太难测,“决定权在你。”
她抬起下巴,平静地等候他的答案,只有她知道自己是紧张的,连呼吸都屏住。
“好。”许久,他应声允许。
南魏紫却不敢相信。“你……”允许了?!
“怎?不高兴吗?”冉凤琛抚上惊愕的小脸,她错愕的模样取悦了他,嘴角勾起。“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。”
“为……为什么?”她惊疑地皱眉。“因为这张脸?”
她只能想到这个,除此之外,她想不到别的原因。
只是,她却又不确定,她不觉得他是会被美色迷惑的人,他的举动太难臆测,让人无法捉摸。
“是呀!”他不否认,“代价是你属于我。”
手指握住她的脚踝,挑起玉环。“只要这玉环在你身上,你就是我的。”
她的视线落到玉环,精致的玉环就像是一道禁锢,将她锁紧,她握了握拳,毫不迟疑。“好。”
只要能到达目的,不管他的想法是什么,只要他肯帮她,她愿意成为他的禁脔,只要她的亲人平安,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。
“我要见乐儿。”她开口要求。
冉凤琛不多问,带她进宫,她看到半年未见的妹妹。
“姐姐!”南昕乐看到她,脸上又惊又喜,可是看到站在南魏紫后方的冉凤琛,她不由得怔愣,眼里有着疑惑。
“乐儿。”南魏紫蹲下,手轻抚着妹妹头顶。“姐姐问你,你要继续当公主,还是要跟着摄政王?”
她给妹妹选择。
南昕乐愣了愣,她看了冉凤琛一眼,再看向南魏紫,对上紫瞳时,她看到姐姐眼里的疲惫。
半年不见,姐姐变了,变得更美,尊贵依旧,只是眉宇间却多了以往没有的沧桑。
她咬了咬唇,握住姐姐的手。“我要跟着摄政王。”
这答案,南魏紫毫不意外,看着被妹妹紧握的手,她与乐儿相视,看到乌瞳里的坚定。
我会掩护你,掩护瑀儿——她的妹妹以眼神这么告诉她。
她回以微笑,心却极疼,这结果是她要的,她要乐儿跟着冉凤琛,她要乐儿当上将军,她要巩固瑀儿的皇位,然后有朝一日……她要撤除最后的障碍。
两年后,她继任圣女,同日,北蛮夷被降服,瞬间,她的威望被推至高点,人民信从她,相信是她的保护才气打赢胜仗。
她回首,看到冉凤琛脸上的浅笑,心头却极冷。
她想到他最近的举动,经常以信鸽与人联络,甚至指派他手下的副将暗地领军到北方,还派出许多影卫跟随……
南魏紫顿时明白,他早算好了,就是要在她继任的这一天,降服蛮夷,成绩她的名望,让圣女之名远传。
她收回目光,却止不住心里的颤动,这样的男人太可怕,金陵与北蛮夷争战十年,他却在短短六个月就攻破蛮族,而且,并没有亲自领军,而是远方授命。
南魏紫冷着眸光,只要有冉凤琛在,瑀儿就不算是真正的皇帝,冉凤琛绝对得消失……
“在想什么?”
知道她早醒了,冉凤琛掬起乳白色的泉水,手掌微倾,让温泉滴落滑腻的雪肤,手指抚过肩上的咬痕。
不但有肩,她身上全是他留下的痕迹,密密麻麻的,白嫩的肌肤几乎无一处完好。
他邪气地勾唇,低头在齿痕上用力一咬。
肩上的疼让她皱眉,南魏紫睁开眼,对上幽深的墨瞳。十年来,她总是这样与他对视,却总是无法看透他的想法。
他对她言听计从,她要的,他都会双手奉上给她。
他教导瑀儿帝王之道,撤除对瑀儿有异心的官臣,渐渐地,无人再对瑀儿当上皇帝有任何异议,一方面是畏惧冉凤琛,一方面是瑀儿已不再年幼,而且渐渐有君王风范。
他将瑀儿教得很好,没有一丝保存,对乐儿也是,在乐儿成为将军时,她开口要他将八十万戎马给乐儿,他眼也不眨,随即丢给乐儿兵符。
想到妹妹,紫瞳微沉,一年前南昕乐已离开,而乐儿手握的八十万戎马冉凤琛没有收回,而是交给皇帝。
“这八十万人马是南王的忠属,他们对皇朝忠心,对南王更是尊敬,在他们心里只有南王才是他们的将军,不是我的人,我没兴趣领导,这兵符我留着也没用。”
这是冉凤琛将兵符给瑀儿时说的话。
冉盛德费尽心思要得到的八十万戎马,却不被他放在眼里,南魏紫实在不懂,有什么是值得冉凤琛重视的?
权势、名利,他都有了,却不见他在乎,连皇位他都不屑一顾,唯一执着的好像只有……
心头轻颤,她瞪着他。
“怎么了?”她眼里闪过的惊疑让他扬眉,这些年来她的情绪总是漠然,她愈来愈像他,任何想法都不外露,除非被情欲渲染,否则极少看她露出冷淡以外的心情——除了对南飞瑀和南昕乐。
她只有面对亲人才会露出罕见的微笑,那是她重视的人才气得到的殊荣,而对他,她永远傲然凝视。
“没什么。”南魏紫别开眼,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,东陵王府里可是有数百个侍妾,前些日子又有一批美人被他纳进王府后院,摄政王的风流在皇朝可是人人皆知的。
他仍缠着她,只是因为她尚未年老色衰,她没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容貌能迷住他,冉凤琛不是会被美色迷惑的愚蠢男人,像他这样的人,她怀疑真有女人能让他动心。
南魏紫推开他,向来宁静的心跳突然让她觉得厌烦,她举步走出浴池,双腿的酸软让她皱了皱眉,不外还能忍受。
走动时,脚踝的玉环偶尔会碰撞,击出轻灵的玉声,这声音不管听多久都让她厌恶。
她拿起一旁的外袍穿上,犹湿润的乌发将白衫染湿,她正想拨开头发,一双手却已掬起长发,拿布巾包覆,温柔地帮她擦乾。
“不消。”南魏紫迅速推开他的手,细眉不自觉拧起,“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他竟要帮她弄乾头发……这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。
“嗯?”冉凤琛扬眉,似笑非笑地开口。“魏紫,我有给你拒绝的权利吗?过来。”
紫眸因他的话而酷寒,却不再多说什么,她走向他,背过身,让他拭乾长发。
手指梳过乌丝,冉凤琛将唇靠近她耳际,薄唇轻扬。“怎么?生气了?”他可没错过她酷寒的眸光。
“岂敢。”她冷淡回话,紫瞳掠过一丝嘲弄,她只是一个小小禁脔,岂敢对操有她生杀大权的主子生气?
“呵!”他不在意她的语气,或者该说早习惯了,手臂环住纤腰,他用力收紧。“是我最近太宠你了吗?”
自从南昕乐离开后,她就愈来愈不驯,对他的态度比以往更冷淡。
“你最近不怎么乖呀!”他状似轻叹,南魏紫却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,心头不由得一紧。
知道惹恼他对自己没好处,只是傲气不允许她示弱,“我想王府里应该有很多美丽的侍妾乖巧地等候你痛爱,不差魏紫一个。”
“是很多。”冉凤琛不否认,几乎是愉悦的开口,“本王最近又纳了几名美人为妾,其中一个是艳冠天下的花魁,娇柔的性情甚得本王欢心,她的舞艺超群,魏紫要瞧瞧吗?”
“不了,魏紫对舞没兴……”
“明天是本王生辰。”冉凤琛淡淡打断她的话,俊庞埋进雪颈,闻着她身上淡香。“魏紫没忘记吧?”
南魏紫不语,她怎么可能忘记,每次他生辰定要她亲自准备膳食,而他会到白塔,用完膳再享用她这个玩物。
“明晚本王就不外来了……”他顿了顿,感受到紧绷的娇躯放软,他才缓缓开口。“不外你要到王府来。”
什么?!南魏紫不肯,“王爷忘了,圣女能去的地方只有白塔和皇宫。”除非祭神,否则她是不能出外的。
“最近北边不怎么宁静,似乎是蛮夷残存的余党在蠢动……”
嗯?南魏紫立即蹙眉。“有派影卫去查探吗?”若真是蛮夷卷土重来那可不妙,而且卫国也在北边,当年虽让卫国投降,可卫国的野心仍然存在,只是外貌屈服,若他们和蛮夷联合起来,确实堪忧。
“明天到王府来帮本王祝贺。”冉凤琛轻咬她的耳朵。“只要你来,我就告诉你查探的结果。”
“你……”南魏紫瞪他。
“如何?本王可是极想让圣女欣赏侍妾的舞艺,希望圣女观赏完后,能亲自跳给本王看,为本王祝寿。”看到紫眸闪过怒意,他再加一句。“而且,是不着寸缕。”
南魏紫捏紧手心。
“放心,你跳的舞只有本王才气看。”冉凤琛笑得邪佞,却又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“我可舍不得让别人看见你的美。”他吻上紧抿的嫩唇,舌尖轻舔过唇瓣,像逗着掌心里的宠物。
“收到想要的寿礼,本王就会给你你要的,如何?”他等着她的答案。
南魏紫咬紧牙,眼神极冷,她敛下眸,极力压抑住怒火。
许久,她才放开攥紧的手,缓缓启唇,“我会去。”冷冷吐出这句,她拉开他的手,踏步走进房。
她一离开,冉凤琛唇畔的笑容微隐,低头看着手上微湿的布巾,上头仍留有她的馨香。
闻着余香,黑眸幽深,泛着难解的光。
第五章
冉凤琛权势如天,早在数月前,朝廷众臣就已备好贺礼,在王府设宴的这天,恭贺摄政王大寿。
东陵王府现在歌舞升平,祝贺的官员坐于两旁,欣赏跳舞的舞姬,喝酒谈天。
“皇上驾到!”
听到皇帝到来,他们急忙起身,恭敬行礼。
“皇上万岁万万岁。”
“平身。”南飞瑀朗声道,他身着金黄龙袍,头戴金冠,样貌尔雅俊秀,气质华贵,看似亲和,可隐隐流露的君王气势却十分迫人。
他转身朝身后的软轿伸脱手,一旁的宫女立即撩开薄纱,雪白的纤手探出,落至南飞瑀手中,随即一抹雪白身影踏出软轿。
在场众人立即屏息。
南魏紫穿着圣女袍服,宽大的衣袖以金丝缠绕,在月白衣衫滚着精细绣纹,金色流苏垂落着细小金铃,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澈铃音,云瀑般的乌丝几乎曳地,镶着晶玉的金链垂落于雪额,金色面纱覆住小脸,琉瑀玉般的紫眸轻扬,独独一双瞳眸,就已风华绝代。
“臣等叩见圣女。”众臣崇拜地弯身,看着南魏紫的目光只有尊崇,不敢有一丝亵渎。
南魏紫小手轻扬。
“平身吧!”南飞瑀代她开口,抬头看向坐在主位的冉凤琛,身为天子却恭身行礼,“皇叔,朕祝您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。”
“皇上隆重了。”冉凤琛开口,神态慵懒狂妄,仿佛他才是君王。
“皇叔有如朕之父,这是应该的。”南飞瑀微笑,不因冉凤琛无礼的态度而恼怒。
“圣女竟也来到东陵王府,本王真是受宠若惊。”噙着浅笑,冉凤琛将目光落于南魏紫身上。
南魏紫垂眸,面纱后的唇轻启。“恭贺摄政王大寿。”平淡声音有如滚落的珍珠,圆润而动听。
冉凤琛听出她语调里的冷意,薄唇愉悦地勾起,他起身,让出主位,“皇上请上座。”
他的动作让南飞瑀一愣,以皇叔狂妄自我的个性可不是会做出让座这种事的人,就算他是皇帝也一样。
不外他也不多问,上前坐于主位。
冉凤琛抬手让人在旁备好案几和椅子,“圣女请。”他抬手。
“多谢摄政王。”南魏紫走过他身侧,经过时,他的手轻轻碰触她的发。
“魏紫,我期待你的舞。”
她抿唇,藏在袖里的手紧握,当她落坐时,冉凤琛也坐到她身旁备好的椅子,两人靠得极近,旁边又有仆人站立,刚好遮住下方的视线,他干脆堂而皇之地握住小手。
他的大胆让她惊愕,急忙看向四周,见仆人刚好挡住周围视线,这才放下心,可这样仍是太危险,南魏紫立即挣扎地想抽脱手,他却握得紧,她冷冷瞪视他。“放手。”
冉凤琛懒懒挑眉。“别担心,他们不会看见的。”至于王府里的人,就算看见也不敢多说什么。
“不外你再乱动,我就不敢包管了。”他笑着警告。
南魏紫咬牙,随即转头,不再看他,手任他握着。
“这才乖。”他笑,示意寿宴继续,站着的众臣落坐,丝竹声起,舞姬再度翩翩起舞。
冉凤琛执起酒杯,啜饮酒液,他对下面的舞姬毫无兴趣,黑眸只看着南魏紫,覆着粗茧的指腹在绵软的手心来回画着圈。
南魏紫无视手心的搔痒,可他旁若无人的眼神却让她无法忍受,“王爷,您的舞姬正在跳舞博您欢喜,您不欣赏一下她们的美丽吗?”
“她们没你美,而且本王对你的舞比力有兴趣。”结实有力的手掌与她十指交握,他收紧手,语气轻佻。“魏紫准备好博本王欢心了吗?”
南魏紫抿唇,吐出的话有如冰珠。“若卫国与蛮夷联合,对金陵绝无好处,摄政王一点都不在意吗?”明知北方不安定,他却仍若无其事,甚至拿这重大的事来玩弄她取悦自己?
“有圣女在,本王何需在意?”对于金陵安危,黎民生活是否安好,她比任何人都关心,“魏紫,你跟南王真像。”
即使痛恨,她终究继承南王的血缘,对皇朝忠心。
听到他提起父王,紫眸立即覆上一层薄冰,她冷冷注视他。“错了,我跟父王不一样。”父王对皇族愚忠,她可不。
“我在意的是瑀儿,我要他的皇位坐得牢固,我要他成为真正的皇帝,任何一丝会威胁到他帝位的事物,我都会一一斩除。”她跟父王差别,父王为的是冉氏的江山,而她要的是让金陵成为南家的。
冉凤琛定定与她相视,看着她眼里的冷意,看到她隐忍的恨,他笑着低语。“包罗本王吗?”
南魏紫还未回话,乐声却停止,舞姬往两旁站立,一名女子从暗处走出,她一出现,众臣惊艳。
女子穿着艳红舞衣,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蛮腰,下身的宽裤以纱裙覆住,赤色里的双踝系着铃铛,妩媚的娇颜在灯火下更是绝艳动人。
鼓声响,女子扬手抛出红袖,足尖轻踏,足上的铃声与鼓声响应,举手投足尽展妖娆舞姿,旁边的舞姬随之起舞,舞袖飞扬,让人目不转睛。
这女子就是冉凤琛口中的花魁?
南魏紫想着,被握住的手突然感到一抹湿热,她迅速转头。“冉凤琛!”他竟如此大胆。
冉凤琛轻啃她的手,差别于她的紧张,他仍是自若,意有所指地道:“魏紫,你要的,我都会给你。”
灼热的眼神让她心口微震,南魏紫皱眉,几乎是狼狈地避开他的眼。
这时,一抹银芒突然射向她。
南魏紫一怔,就在银芒接近时,酒杯突然飞出,击飞利器。
一身红艳的女子立即抛出红袖,薄翼的云袖如剑刃,划出利芒,旁边的舞姬和弹奏的乐者也跟着发动攻击,一同攻向他们。
突来的变革让众人惊愕。
“刺客!”随即有人大呼。“快掩护皇上!掩护圣女!”
“瑀儿 !”南魏紫惊慌地看向南飞瑀。
“别担心。”冉凤琛拉住她,守在暗处的影卫早已出现,护住皇帝,与刺客一来一往。
“王爷!”数名影卫来到冉凤琛身前。
“护住圣女。”冉凤琛下了命令,如利刃的红袖快速地攻向他,他身影微侧,躲过攻击,指尖轻弹,云袖立即破碎。
见武器被破,女子神色稳定,反手攻击,两柄利刃从袖口飞出,双剑齐刺向冉凤琛。
俊庞噙着笑,冉凤琛在剑影里闪躲,绵密的攻势伤不了他分毫。
他快速闪躲,看到数名刺客围住南魏紫,影卫将南魏紫护在后方,与刺客交击。
突然,护住南魏紫的影卫齐齐痛苦地呕出黑血,没想到仇人竟放毒,他们猝不及防,刺客立即攻向南魏紫。
冉凤琛神色一冷,踢飞刺来的利刃,转身攻向围住南魏紫的刺客,手中软刀闪过,刺客不及反应,鲜血喷出。
“魏紫,闭上眼。”知道她不能见血,冉凤琛立即低喝。
“我没事,掩护好皇上。”南魏紫白着脸,镇定地回话,她不在意自己,只怕南飞瑀被刺客刺伤。
瑀儿绝对不能有事!
她紧张地看向南飞瑀,看到他平安无事地被守在后方掩护,她才放下心,而周遭飞溅的鲜血,还有一具具倒下的尸体,则让瞳孔紧缩。
紧咬着唇,她几乎不能动弹。
红衣女子见状,飞身刺向她。
冉凤琛冷下眸,软剑轻扫,剑光袭向女子,谁知女子的同伙却飞身挡剑,拚死拖延他。
“滚!”他冷喝,剑光闪过,困绕的刺客只见银芒闪过,首级随即落地,如鬼魅的身影立即飞向南魏紫,可女子的剑却比他快。
冉凤琛毫不迟疑,将软刃射进女子的背,直没入心房,女子闷哼,手中利刃却不绝,直逼南魏紫的颈项。
南魏紫怔怔地站在原地,直到强健的手臂将她抱在怀里,手掌扣住她的后脑,让她的脸贴住胸膛。
熟悉的心跳声让她渐渐回神,“冉……”她正要开口,眼睛却见一柄利刃刺穿他肩膀。
她瞠大眼,看到鲜血从利刃滴血。
“没事,闭上眼。”他冷静道,俊庞不因肩膀的伤而变色,仍是一贯冷静从容。
南魏紫瞪着渐渐在黑袍晕开的血渍,不禁颤动,而地上则躺着一身红的女尸。
脑海隐约浮现画面——女子手执利刃攻向她,然后……然后……她被他抱进怀里……南魏紫震愕地看向他。
“你……”她张口,却无语,她不敢相信……
他,竟替她挡剑?!
冉凤琛合着眼,肩膀的剑刀已拔出,绷带从左肩缠绕于胸膛,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微白,眉心朱砂红艳似血,清俊的脸庞这时竟露出些许柔和线条。
南魏紫站在一旁,盯着他肩膀的伤,眼神复杂。
“王爷,刺客已全部制服,幸存者全咬毒自尽,属下来不及阻止。”冉五低头道。
“艳姬的身分呢?”
“属下盘问过青楼的嬷嬷,嬷嬷说艳姬是半年前出现在门口,将自己卖进青楼,关于艳姬的来历,青楼的人全不知,属下看他们的神色不像在说谎,那群舞姬也是艳姬摆设的,这是属下的疏忽,请王爷折罚。”
冉凤琛神色稳定,仅淡淡开口。“下去吧!”
“是。”冉五恭敬退下。
冉凤琛棘棘睁开眼,看着南魏紫,薄唇勾起淡笑。“这是本王疏忽,竟让刺客混入王府。”
南魏紫咬唇,他惨白的脸色让她不习惯,她从没看他受伤过,他在她眼里一直是个可怕的人。
他无所不能,心机深沉,任何事都在他掌握之中,他是个强者,强得让人害怕。
她从没想过他也像普通人一样,会有受伤的一天,尤其他的伤还是因为……
“为什么?”她开口,他的举动让她疑惑。“你可以不消受这伤的。”
冉凤琛淡淡扬眉,“然后看你的小脖子被利刃划破,小命不保吗?”见她不语,他不由得笑。
“你忘了,你的命是我的。”早在十年前,她亲自送上门时,她就是属于他。“只有我才气决定你的生死。”
南魏紫握拳,痛恨他自以为是的话,可却无法反驳,她只能冷声道:“我不想欠你。”
“呵!”她的话逗笑了他,俊庞噙着玩味。“魏紫,你现在说这话来得及吗?”
她似乎忘了,她和弟妹能活到现在是拜谁所赐?
南魏紫固然明白他的意思,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可笑,早在她臣服于他身下的那一刻,她就不再属于自己。
就算她维持着骄傲,就算她不想认可,可仍改变不了事实。
她是他的玩物,只有他才气选择要不要,而她没有置喙的权利,哪有什么欠不欠的?她没有资格说这种话!
十年前,她就抛弃一切了。
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屈辱,冉凤琛眸光微闪,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。
“终于想起自己的身分了吗?”
他脸上的嘲弄让她紧握的指尖陷入掌心,可仅存的傲然却不容许她露出任何一丝脆弱。
她抬起下巴,紧抿的唇瓣进出冷嘲。
“看来我也不消对你肩上的伤感到愧疚了。”他救的不是她,而是他冉凤琛的所有物。
“是不消。”他回以微笑,吐出的话却无情。“本王不需愧疚这种可笑的东西,我的魏紫,你仍是天真了,只是一个小伤你就心软了,这样你还想守护南飞瑀的皇位?还想撤除本王?”
“我不是你的。”她讨厌他这么叫她,“我不会永远属于你。”
就算屈服于他,她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最后的目的。
“哦?”他挑眉。
她神色酷寒,紫瞳尽是压抑的恨意。“总有一天,我会撤除你。”她绝不会让自己一辈子都是他的禁脔。
“本王拭目以待。”冉凤琛噙着浅笑,即使负伤,可狂傲的霸姿却丝毫未减,让人望之心颤。
南魏紫却不畏惧,冷冷与他相视,清冷的姿态却透着不驯的傲气,见她这模样,黑眸微湛。
她一定不知,这样跟他对峙的她极美,紫眸泛着挑衅,不再酷寒,而是跳跃着火焰。
这样的她,让他唇畔的笑深浓,盯着她的黑眸深不见底,闪过一丝难测的眸光。
捕获到他眼神的变革,南魏紫一怔,还不及细查,影卫突然出现。
“王爷,蛮夷和卫国突然联兵攻击边关,守城的将军不及防范,第一道护城已被攻陷。”
北边突然发生战事,寂静已久的北蛮夷竟和卫国联合,一同发兵攻打北方边城,他们蛰伏已久,此番出击势如破竹,两个月内竟快速攻破三座城,只剩最后的襄城,襄城再破,北边将被他们全部占领。
朝廷人心惶惶,北蛮夷素来善战,当年与他们争战时皇朝折损许多良将,而现在他们竟和卫国联合,这对金陵极倒霉。
“若是修罗将军还在就好了。”左丞相不禁低语,可惜修罗将军已于一年前消失,否则卫国与蛮夷有何可惧?
“众卿别慌,就算没有修罗将军,吾朝还有许多良将,朕就不信拿蛮夷与卫国无可奈何。”
小皇帝开口,差别于众臣的惊慌,稚幼的脸庞沉稳冷静,透露着君王的威严。
“皇上。”一名大臣走出。“卫国与蛮夷此番进攻定是筹谋良久,才短短两个月就攻破三道护城,这对皇朝极倒霉,臣建言,不如派兵与他们详谈,也许能不费一兵一卒,维持双方和平。”
“此举万万不可。”右丞相立即开口。“详谈只是与虎谋皮,王太守是要皇朝降服吗?”
“右相这话可不对了。”王太守急忙道:“我只是觉得与其争战劳民伤财,不如合谈,也许能谈出一个双方满意的结果。”
“这怎么行……”
一干大臣吵了起来,有人同意,有人反对,大殿一时喧华不休。
“够了。”小皇帝低喝。
众臣立即平静,“皇上恕罪。”
小皇帝站起身,素来温和的脸庞沉下,他缓缓开口:“王太守说和谈,这主意不错……”
王太守立即自得地抬起嘴角。
“皇上……”左右丞相着急。
“不外,朕可不是懦弱的君王,来人,拖下去斩了!”他冷喝。
王太守惊愕抬头,“皇上恕罪,饶命……”他急忙大呼,被守卫硬生生拖出去。
素来温和的皇帝竟有这番举动,众臣不由得骇然。
“还有谁说要和谈的?”小皇帝淡淡开口。
方才主张和谈的官员惊惧地低头,大殿一时寂静,无人敢吭声。
低低的笑声冲破宁静,“好,很好。”一直缄默沉静坐在一旁的冉凤琛笑着开口,俊庞显见愉悦。
“皇叔?”小皇帝疑惑地看向他。
冉凤琛起身,走到台阶下方,朝皇帝曲膝而跪。
“皇叔!您做什么?”小皇帝惊喊,被他突来的举动吓到了,不但有他,连一旁的众臣也错愕了。
“臣自愿发兵北方,请皇上恩准。”
“皇叔您……可您肩上的伤口……”
“皇上放心,肩上的伤口已痊愈。”冉凤琛淡声道,黑眸直视皇帝,再次开口。“请皇上允许臣发兵。”
小皇帝与他互视,缄默沉静许久,俊秀的脸庞勾起笑。“好,朕允了。”
“叩谢皇上。”冉凤琛垂首,敛下的黑眸微闪,好看的唇若有似无地扬起难解的浅笑。
不知他的魏紫知道时,会是何神情……
冉凤琛竟自动请缨发兵?!而且还当着众臣的面对皇帝下跪,行君臣之礼?
听到这事时,南魏紫惊愕了。
她愕然的不是冉凤琛发兵的事,而是他竟向皇帝下跪,他虽名为臣子,可权势如天的他对皇帝向来不可礼,别说是瑀儿了,就连对冉盛德也是一样狂傲,从未对冉盛品德臣子之礼。
可他竟向瑀儿曲膝下跪?!这根本不是他会做的事,而且还是当着众臣的面,以他的个性,怎会做这种事?
南魏紫疑惑,不懂冉凤琛的举动是什么意思。
她不认为他会无故做这些事,他一定有什么目的!
咬着唇瓣,她皱眉深思。
“怎么了?眉头皱得这么紧。”低沉的声音传出来,熟悉的脚步声让她抬头。
他不再是一袭尊贵的滚金黑袍,而是身着黑色战袍,乌发以黑绳束起,俊美的脸庞覆上武将的刚毅,眉心间的朱砂让他看来宛如天神,浑身散发着凛然气势。
这样的他让南魏紫感到陌生。
她盯着他,俊庞仍是噙着惯有的淡笑,只是那双眼瞳幽深如潭,似火又似谜。
最近,他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。
她避开他的眼,不习惯他这样的目光,他这样的眼神总让她心思混乱,却又捉摸不清他的意图。
“你在打什么主意?”发兵、又对瑀儿曲膝,他想做什么?
“你说呢?”他不答反问,“就算我说我没有任何意图,你也不会信吧?”
这世上能让她信任的也只有两个人,而他冉凤琛固然不在其中。
南魏紫抿唇,不发一语,她绝不信他这么做没有目的。
她的眼神回答一切,冉凤琛扯唇,“既然如此,我回不回答有差吗?”他的语气带着轻嘲,唇边的笑却藏着一丝淡淡的涩然。
“你……”南魏紫以为自己看错了,因为一转眼,他脸上的笑又是惯有的嘲弄。
“我的魏紫。”他上前挑起她胸前乌发,黑眸盯着她。“这场仗你希望我赢吗?”
“固然。”这场仗绝对不能输。
“那你希望我活着回来吗?”他又问,毫不意外地得到她的缄默沉静,他低笑作声,又问:“你觉得我能活着回来吗?”
手指抚上漂亮的紫瞳。“嗯?你看见我的死亡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她什么都没看见。
“是吗?”他的声音低低的,覆在她耳畔。“你说谎。”
感觉到娇躯轻颤,他笑了。
他突然抱起她,将她放到桌上。
“你做什……”右腿被他抬起,南魏紫话还没说完,却不知他做了什么,脚踝上的玉环突然解开。
她一愣,看到他再解开左踝上的玉环。
“你……”她愣愣看着他,不懂他的举动,这对玉环是她的禁锢,可他竟把玉环解开,这代表什么?
“我不会死。”抬起小脸,他倾下身,俊庞贴近她。“我会活着回来,再亲自为你戴上这对玉环。”
他如誓言般地低语,而她屏息,眼睫轻颤。
手指轻抚过柔软的唇瓣,灼热的气息拂上唇。“等我……我的魏紫。”
他没烙下吻,吐出最后一句,随即起身,踏步走出白塔。
他一离开,南魏紫立即软下身子,身体忍不住颤动。
手指抚着脚踝,再没有那对束缚她的玉环,她咬唇,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,而他的话不停在耳边回荡。
“不……不……”她绝不会再套上玉环,绝不!
他不能活,他一定得死!
她闭上眼,全身不停发抖,其实她什么都没看见,可是她知道他一定会死,一定会。
因为……她早已布好了一切。
手心紧攥,指尖因用力而刺痛掌心,“冉凤琛,你不会回来的。”因为,她早已布了死局等着他。
第六章
北边的战火连续半年。
冉凤琛将敌军攻打出城,将被占领的三座城收回,一再的胜仗让金陵士兵士气大盛,可敌军却仍凶猛,如受伤的猛兽紧咬不放,宁战死一兵一卒也不投降,双方僵持不下。
冉凤琛也不要他们投降。招降,只是养虎为患,卫国叛逆过一次,就有可能叛逆第二次,而北蛮夷更不能留。
这场仗一定得胜,而且要让他们再也不能有反噬的机会。
冉凤琛抬头站立,他抬头观天色,冬季已至,天空降下初雪,再过几日将近严冬,这时开战对双方都倒霉。
而且严冬将给敌军养精蓄锐的机会,他的时间已不多,这场仗一定要在今天结束。
冉凤琛垂眸,他的眼下泛着阴影,俊庞也凹陷,脸色透着诡异的惨白,就连薄唇也昏暗无色。
唯有眉心的红痣透着鲜红,却红得让人惊心,似夕阳最后的余艳。
他闭上眼,眉头紧皱,似在隐忍着什么。
“王爷。”冉五出现在身后。
“都摆设好了吗?”冉凤琛开口,声音是一贯的沉稳,只是他的脸色却更白,眉间隐约泛着黑气。
“是,都照王爷的命令。”冉五抬头,看着主子的背影,忍不住开口。
“王爷您……”
冉凤琛挥手止住他的话。“记住,照我的吩咐行事。”
冉五缄默沉静了会,才低头道:“是。”
“下去吧,让众兵准备,一个时辰后,准备进攻。”这次,要一次将敌军覆灭。
冉五退下后,冉凤琛才缓缓睁开眼,伸手接过落下的雪花,细雪在手中融化,从掌心流逝。
看着消失的雪水,他淡淡勾唇,想到那如初雪一样的人儿,清冷而无瑕,让人想紧握,可摊开手,却什么都留不住。
“臣的大女儿虽然才六岁,可聪颖不下男子,容貌无人能比,配王爷您刚刚好。”
当年他赴战场杀敌,身边辅佐他的将领就是南王,那晚他们打了胜仗,在喝酒庆贺时,南王抹去嘴边的酒液,咂舌对他说。
他当南王喝醉了,迳自喝着烈酒,笑着不理会。
“怎么?王爷不相信?来来来,这对玉环你拿去,就看成定亲的信物,像我女儿这般的天仙人儿,王爷您是够格配我女儿了。”
他根原来不及拒绝,就被丢了一对玉环,看着手上的玉环,再看着抱着酒瓶喃喃自语的南王,他不禁好笑。
不把南王的话当一回事,可南王却坚持不收回玉环,他只好先收下玉环,准备等南王酒醒再还给他。
可后来战事紧急,久了,他也把玉环的事忘了。
直到那年寿宴,他看到她——
月光下,素色的身影已不是绝色可形容,气质淡冷而华贵,罕见的紫瞳在莹月下如琉瑀,美得让人屏息。
这样的容貌,是祸。
他看到皇帝眼里疯狂的欲望,也看到南王眼里的不安,而后,他和南王对上眼。
再一次的见面,则是南王叛国之后——
“我可以帮你洗清叛国的罪名。”冉凤琛看着牢里的男人,囚袍早已破烂,男人身上尽是鞭打后的伤痕,发丝凌乱,脸上是肮脏血污,狼狈至极,可那属于武将的气势仍在,不因刑求而稍减。
“再让皇上更猜疑,然后,再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吗?”南王嗤笑,睁着泛红的眼,干裂的唇吐出坚定的话。“不,若皇上不信任我,就算出牢也没意义,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”
“愚蠢!”冉凤琛皱眉,对南王的愚忠不耐。“这么多年,你的个性还是一样。”不知变通!
“是呀!”南王低笑,却震痛胸骨,让他咳出血。“咱们有多久没这么说话了?当初我以为登上皇位的会是你,若是你,咱们金陵将会是如何的盛世,谁知道……”
“我对帝王之位没兴趣。”
“是呀,可你手握权力却如君主,皇帝固然忌惮,固然不能容忍,固然要撤除南氏,拿回兵权好对付你。”
“你怨恨我。”
“没错,若不是你,南氏不会覆灭,一旦拿回我手上兵权,皇帝要对付的就是你,皇帝怎么可能赢得了?”对冉凤琛的本事,南王比谁都清楚。“再来呢?你要把皇位给谁?你视皇朝于何物?视皇朝黎民于何物?”
南王用力咳,腥红的眼激动地瞪着他。
“我忠心的不是皇帝,而是皇朝,我护的不是冉氏江山,而是金陵黎民,你呢?身为冉氏皇族,你为金陵做过什么?”
“我可以救你。”
“不,你要救的不是我,而是皇朝,只要皇朝繁荣安定,我这条命不敷为道。”
冉凤琛皱眉,“你该知道你死了,就是认罪,到时南王府一定不保,南王妃、你的子女,冉盛德都不会放过他们,尤其是……”南魏紫……想到她,黑眸幽深难测。
那样高傲清冷的人,他无法想像她以身侍奉皇亲国感的那一刻,她,能忍受吗?
“我固然知道。”
“那你……”
“我是臣,没有抗君之理。”
“南王!”
“王爷请回吧!”南王闭上眼,“皇上要我的命,我无话可说。”
知道他的固执,冉凤琛冷下脸,立即拂袖离开。
“王爷,”南王突然开口。“你还记得那对玉环吗?”
冉凤琛停下脚步,他固然记得。
“你说,我的女儿够不敷格配你?”南王笑着,想到当年的话,“若是你,定能掩护她。”
南王舔了舔干裂的唇,声音低哑。“王爷,你要觉得亏欠,就别让我的孩子成为皇族玩物,我宁愿我的孩子死,也不要他们痛苦一生。”
“……我会的。”
他原来就计划守住南氏所有人,谁知皇帝的动作却比他预料的快,南王死、南王府灭,而南魏紫……亲自来找他,用一双倔傲的眼神,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前,准备利用他到达一切目的。
早知她不像外表那般柔弱,她美的不是倾城的容貌,而是那颗坚毅不屈的心。
可是当他看到她抛开一切、低头求他的时候,他仍是震撼了,那么骄傲的个性,却愿意为了亲人而屈服,她比他以为的更强韧。
他不禁玩味,好奇她能做到什么地步?
南王问他为金陵做过什么?身为皇族,他能为黎民做什么?
那么,就为黎民找个好皇帝吧!
他对帝位无兴趣,对王爷地位也无眷恋,若冉盛德是好皇帝,他会将手上的兵权还给他,然后离开皇朝,翱翔天下,可冉盛德多疑的个性和狭窄的心胸,终究让他无法成为明君。
最后他选择让南飞瑀坐上帝位,想着半年前南飞瑀在大殿的作为,他不禁勾唇一笑,那名聪颖的少年将会是个好皇帝。
而南魏紫……他伸手摸向怀里的玉环,眉眼泛起一抹罕见的温柔。
“南王,允许你的答应我可做到了。”在她脚踝套上玉环的那一刻,他就允许了南王的婚约。
他会保护她,因为她是属于他的。
她要的,他都会给她。
“王爷,士兵已准备好。”将领来到身后,恭敬说道。
“很好,出发。”冉凤琛走向众将士,他一出现,士兵立即大吼,士气勃发。
冉凤琛翻身上马,身后的披风在风中飘飞,战袍在日光下闪着酷寒寒光,他仰首看着落下的细雪。
薄唇扬起一抹温柔。
魏紫,你要的,我都会给你……
“出发!”
铮!
指下的琴弦突然断裂,割破软嫩的掌心。
南魏紫看着手心的伤口,血珠沁出,她不禁皱眉,胸口突然紧缩,让她心绪难安。
“圣女。”宫女看到她流血,赶紧拿起布巾捂住伤口。“冬雪马上拿药。”
她从柜子拿出伤药,小心地洒上已止血的伤痕。
南魏紫任宫女动作,眉头紧皱。
“圣女,会疼吗?”见她皱眉,冬雪小心翼翼地问。
南魏紫回神,对冬雪抚慰地一笑。“不,只是小伤而已。”她说着,只是情绪却难定。
心头隐隐涌起一抹不安,她的手甚至开始发抖。
“圣女,您怎么了?”冬雪也发现她在打颤,不禁担心。“要不要小的传御医?”
“不消,我没……”
“圣女!圣女!”惊慌的声音打断她的话,一名宫女急呼呼地跑进白塔。
“春雨,你怎么急慌慌的?这样成何体统!”冬雪斥责。
春雨边喘息边说:“冬雪你不知道,发生大事了,金陵赢了,北边的战事赢了!”
赢了?!
南魏紫一震,那冉……
“可是外面却传摄政王战死在沙场……”
“什么?!”南魏紫迅速起身,她攥拳,眼神凌厉地看着春雨,“你说摄政王怎么了?”
她酷寒的神情让春雨害怕,不敢迟疑,急忙道:“摄、摄政王领兵突袭敌军,听说战况混乱,最后摄政王被敌军困绕,身中数剑,坠落山崖……”
坠落山崖……
南魏紫神色不定,艰涩地开口:“那尸体呢?”
“听说山崖极险峻,又有浓雾覆盖,士兵无法下去搜查,而且现在是冬季。摄政王恐怕……”
“是吗……”她低语,神情已镇定,只是心绪仍凌乱,抿着唇瓣,“皇上呢?”
“皇上在御书房……”
不等春雨说完,南魏紫立即走出白塔。
她快步来到御书房,外头的侍卫正要禀报,她伸手制止,打开门,才走近几步,就听到对谈。
“王爷说,朝廷之事皇上可仰赖左右丞相辅佐,他们对皇朝忠心,皇上可信任,这是王爷的兵符,王爷早吩咐小的交给皇上,另外镇守边关的将领,林佑将军和刘直将军可胜任……”
听到脚步声,冉五停下声音,恭敬地转身。“圣女。”
“姐姐。”南飞瑀也抬头看她。“你怎么过来……”
不理会南飞瑀,南魏紫只看着冉五,小脸泛白,几乎是僵硬地开口。“他真的死了?”
“是,属下亲眼看见,王爷被敌军困绕,受伤惨重,最后被敌军一剑刺入胸口,跌落山崖,小的有想派人下崖寻找,可崖深险峻,无法下去……”
南魏紫闭了闭眼,神色是一片酷寒。“战事是怎么发生的?”
“王爷早筹谋好一切,他让士兵分二路进攻,以他为饵,率领三十万戎马正面与敌军攻击,而副将军则领导一百万戎马乘机攻进敌方首都。”
三十万……“与他对决的敌军戎马有多少?”
“一百二十五万。”
“三十万对一百二十五万?呵,他可真有自信。”南魏紫笑得嘲弄。“然后呢?”
“将军独自闯进敌军,以一对百,三十万戎马极力牵制敌军,直到敌军首都传来我军喊声,确定攻占,拿下敌军君王首级,金陵士气大胜,敌军却仍不死心,敌方将领围击王爷,王爷身上早已负伤累累,最后被困绕,坠落山崖。”冉五顿了顿,从怀里拿出一个紫色锦囊。
“这是王爷掉入山崖时,从怀里掉出来的东西。”
南魏紫接过锦囊,看着锦囊上干掉的血渍,她手指微颤,好一会儿,她才打开锦囊。
看到锦囊里的东西,她不由得震愕。
是玉环!
一个碎了,一个完好如初。
我会活着回来,再亲自为你戴上这对玉环。
言犹在耳,不外……他没这机会了。
她握紧玉环,唇瓣勾起笑,紫瞳极冷。
他再也无法禁锢她了。
南魏紫独自坐在白塔中间的大殿,她没让人点灯,幽暗的殿宇只有她一人,唯有从窗外洒落的月光陪伴她。
她合着眼,枕着冰冷的椅背,入耳的是一片寂静。
这半年来,她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平静,没有熟悉的心跳,没有那独占环抱她的手臂,更没有那在她耳畔的低语。
我的魏紫——他总是这么叫她,她讨厌他这么叫她,不外他没这机会了,他死了。
她勾唇,品尝胜利的滋味。
只是唇畔的笑却没有想像中愉悦,她眼下是淡淡的阴影,没有沉稳的心跳声,她这半年来总睡欠好。
总觉得像少了什么,她以为这只是习惯,久了她就会忘了,以后就算没有他的心跳陪她,她也会睡得安定。
“王爷已摆设好一切,就算他不在,皇朝也不会有任何变更,兵权直属于皇帝,而影卫……王爷说,影卫以后只听圣女的命令。”
脑中响起冉五的话,她嘴边的唇微僵,手心紧握,手上的伤口因她的用力而破裂,鲜血染红缠带的布条。
看着鲜红的血液,她笑了。
其实她早不怕见血了,对死亡也不如当年畏惧,她不许自己存有任何弱点,就算再怕,她也得让自己不怕。
可冉凤琛不知道,他以为她仍怕看到血和死去的人。
他不知道的何止这个?
连他寿辰那天,刺杀的艳姬和舞姬也是她买来的刺客。
这局,她早在半年前布好了,她让艳姬成为他的侍妾,让他们在他寿辰那天刺杀他。
而且就算他没开口,他寿宴那天她也会出现。
她让刺客攻击她,她赌,赌他会不会掩护她,会不会为她受伤。
事实证明,她赌赢了!
她让他受伤,然后在他每天敷的伤药里下毒,就算他伤口好了,毒患也早已下在他身体。
而后,战事发作,她就是要他死在沙场里,他体内的毒会渐渐侵蚀他的五脏六腑,就算他再强悍,也敌不外侵蚀的毒。
这是一个险局,卫国与北蛮夷联合侵略,冉凤琛一倒,金陵定岌岌可危,她静观战事,计算他毒发的时间。
战事连续半年,卫国与蛮夷兵队退出边关,金陵军队镇守北方,敌军早已损伤惨重,如强弩之末,她早暗地备好一批精良戎马,等他中毒倒下,随即支援北方战事。
可她没想到他竟会选择这样的战法,以寡敌众,让自己当饵,让副将带兵暗地攻破仇人王城,拿下敌君首级。
这摆明是背水一战,他根本不是这么无脑的人,除非……
南魏紫咬紧唇,不相信这个念头,可是……若非如此,他怎会早就帮瑀儿摆设好忠心的臣子?就算他消失,皇朝也不会有任何影响,甚至还把影卫给她,让影卫只服从她的命令。
魏紫,你要的,我都会给你。
脑海闪过他的话,她不由得握紧手里的锦囊。
“冉五。”
一抹黑影迅速跪在中间,“属下在。”
“冉凤琛是不是早知自己中毒了?”黑暗中,她的声音颤动。
冉五缄默沉静。
“回答我!”冉五的缄默沉静让她的声音更冷。
“是。”冉五回道。
果然,南魏紫闭上眼,“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“一开始。”
南魏紫迅速睁开眼,紫瞳泛着惊疑。“什么意思?”一开始,难道他……
“王爷什么都知道。”
“什么都知道?”南魏紫起身,不敢置信地低喃。“寿宴里的刺客、伤药里的毒,他都知道?”
“是。”
“怎么可能……”南魏紫几乎站不稳。“你说谎!他若知道的话怎么会……”
怎么会替她挡剑,怎会让她有机会下毒?甚至明知有毒患在身还上战场,最后以自己当饵,与庞大的敌军正面冲突?
因为知道自己将死,所以他掉臂一切,为了让金陵无后顾之忧,所以他牺牲自己……
“不可能的……”她低语,“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蠢事?明知我布了死局在等他,他还踏入,他是太有自信了吗?以为自己不会死吗?哈,他失策了,他死了,他死了!他再也束缚不了我,我再也不属于他,我自由了,我赢了,他输了,他输了,哈哈……他输了……”
她笑,笑得开心,笑得愉悦,笑得跌坐椅上,她仍是笑,疯狂地笑。“冉凤琛,你输了,你输了,你输了……”笑声渐渐微弱嘶哑,最后只剩下无语的低喃。
她赢了,可却没有想像中开心,为什么……
“为什么……”她的声音极轻,在寂静的大殿里如幽喃,带着深深的疲惫。“他为什么这么做……”
“属下不知。”
“呵!不知?”南魏紫不信。“你是他最信任的下属,你会不知?”
“属下只知道王爷心甘情愿为圣女付出一切,即使您要他的命,他也会给您。”
她是要他的命,她发过誓,要冉氏皇族为南氏的冤魂偿命,皇族欠他们的,她会一一索讨。
“他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?不会……我才不会……”她从不对仇人心软,不杀他,她心头的恨意不会消。
不管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,她不在乎,她只要他消失,她不要再当他的玩物,不要再臣服在他身下。
南魏紫立即拿出锦囊里的玉环,要将完好的玉环摔碎,可手却不知碰触到什么,玉环竟自动打开。
她怔怔看着玉环,不禁觉得好笑,而她也确实笑出来。
十年了,她戴着玉环十年,怎样都拿不下来的玉环,却在不需再戴上的这一刻,让她找到开启的机关。
这算什么?算什么?
“冉凤琛……”谁要他付出一切,谁要他让她?她不需要,她不需要他这么做!“你是要我欠你吗?不!我不欠你,我什么都不欠你……”
总有一天,我会撤除你。
她曾站在他面前,高傲地对他说。
她办到了,她赢了,她不后悔,她赢了。“你以为我会在乎吗……才不会……呵,才不会……”
“圣女。”她瓦解的低喃让冉五担心。
“下去!”她冷冷抬头,神情又恢复冷静。
等冉五离开,她又恍惚地垂下眸,脑海不停晃过他的话。
你希望我活着回来吗?
不!她只想他死。
我会活着回来,再亲自为你戴上这对玉环。
不!她不会给他这机会!
等我,我的魏紫。
不!她不是他的!
魏紫,你要的,我都会给你。
“不!不!不!”她用力抱住头,她什么都不要,她只要,她只要……
“冉凤琛……”
她破碎地呢喃,“冉凤琛……冉凤琛……”
魏紫……
“冉凤琛……”
天际渐渐明亮。
南飞瑀踏进白塔,“姐姐,听说你一夜都坐在这里,你……”他看着坐在椅上的人,顿了顿,“你还好吗?”
南魏紫抬起头,这才察觉天已白,她眼神微微恍惚,不一会儿,随即恢复清明,小脸扬起淡淡的笑。“我没事,早朝过了吗?”
“嗯,我已吩咐让人为皇叔立衣冠冢,追封为忠武王,慰他护国功勋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南魏紫垂眸,幽幽轻喃。
“姐姐,我饿了,陪我用膳好吗?”南飞瑀对她撒娇。
“好啊!”南魏紫抬眸微笑,她起身,一直曲起的双腿却早已麻痹,她不禁踉跄了下。
南飞瑀立即扶住她。“我扶你。”
“嗯!”南魏紫笑着点头,跟着弟弟走出白塔。
她踏出门槛,未盘起的发丝轻扬,日光流泄,照耀着雪白的纤细身影,也映照出垂落于后、几乎曳地的银丝。
第七章
“冬雪,圣女还没醒吗?”春雨极小声地询问。
“嘘……圣女昨天极晚才入睡,小声一点,咱们先出去吧!”
宫女细小的谈话声让南魏紫睁开眼,这一年她的睡眠极浅,也不易入睡,即使是点了助眠的异香,对她也无益。
“进来吧!”不再勉强自己合眼,她坐起身,伸手撩开床幔。
在外的两名宫女急忙进来。
“圣女,是春雨吵醒您了吗?”春雨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“没有,我早醒了。”南魏紫对春雨抚慰地微笑,伸手接过冬雪递过来的白巾。
“圣女,我让人准备早膳。”冬雪急忙道。
“不,我还不饿。”南魏紫摇头,擦拭好后,将温热的白巾给冬雪,而一旁的春雨早拿好玉梳,帮她梳理长发。
看着散落的银丝,她神色平静,一夜鹤发,她没有任何感觉,旁边的人虽然惊异,可也不敢多说什么。
一年来,虽然冉凤琛不在,可在他的摆设下,皇朝没有任何变更,即使有几名异心的官吏想作怪,可在一些忠心的大臣辅佐下,朝廷局势牢固,没有大动荡。
金陵皇朝仍然繁华和平,即使没有冉凤琛,他培育的将领却个个英勇善战,而且对皇朝忠心不二,守卫皇朝边疆,让邻国不敢进犯。
一切都很好,比她想的还好,瑀儿的皇位坐得牢固,她也不消再屈服于任何人,享有圣女尊贵的地位。
只是她的心却空荡荡的,深夜总难以安息,一人独自在白塔游荡,直到累了、疲了,才回房,躺上床,让自己入眠。
日复一日,她的神思总是游走,却每每在想起某物时,逼自己清醒,不许自己再想。
见圣女又沉入自己思绪,冬雪和春雨互望一眼,对这早已习惯,好似自从摄政王走了后,圣女就变了。
就连满头乌丝也是在摄政王死后突然变白,让人怀疑圣女是不是和摄政王有何关系。
虽然疑惑,可他们不敢妄加臆测,这对圣女可是种亵渎。
帮南魏紫穿好素衫,冬雪关心地道:“圣女,您昨晚晚膳也没用,早膳还是吃一点东西吧!冬雪熬了鸡汤,您喝一点好吗?”圣女总吃得少,纤细的身影愈见清瘦,让她们极担心。
南魏紫缓缓回神,看到冬雪担心的模样,不忍抚去她的好意,她微微一笑。“好,麻烦你了。”
“哪的话,这是冬雪该做的。”冬雪笑开脸。“那冬雪马上端鸡汤来,春雨,你好好伺候圣女。”她吩咐,急忙走出寝室。
“圣女……”冬雪一离开,春雨脸色不禁支吾。
“怎么了?”南魏紫看向婢女,差别于沉稳的冬雪,春雨个性活泼,也藏不住话。
“我刚刚要过来白塔时,听到宫里的太监们在说……”春雨停顿,神情犹豫不止。
“说什么?”
“明奚国的君王好像想跟金陵联姻……”她顿了顿,看了南魏紫一眼。“说想娶圣女为后。”
南魏紫神色稳定,仍是淡然,“这一年来要求联姻的不但明奚国,春雨还不习惯?”
“不是,春雨固然知道各国国君都想娶圣女为后,皇上也都一一拒绝,可是这次……这次皇上似乎没拒绝。”
瑀儿没拒绝?
紫瞳微动,正沉思时,外头却传来太监恭敬的传唤。
“皇上驾到。”
南飞瑀穿着皇袍,走进房。
“春雨叩见皇上。”春雨急忙跪膝行礼。
“起来吧!”南飞瑀挥手,俊逸的脸透着君王的威严。“出去,朕有事跟圣女谈。”
“是。”春雨起身离开房间。
其余人一离开,南飞瑀立即露出稚气的笑容。“姐姐,你用膳了吗?我还没吃早膳,陪瑀儿吃可好?”他知道南魏紫吃得少,有时甚至不吃,他有空时总过来跟她用膳,有他在旁,姐姐总会多吃一点。
“听说明奚国来求亲。”南魏紫看向弟弟,见他笑容稳定,眼里却闪过一丝心虚,她眼神一凝,“拒绝!”
“姐姐,明奚君王相貌堂堂,治国有方,明奚国在他治理下和平繁荣,他对姐姐倾心已久,瑀儿觉得明奚王堪与姐姐匹配,姐姐你不考虑……”
话未说完,就被南魏紫厉声打断。“拒绝!”
“姐姐……”南飞瑀犹豫了会,最后还是开口。“姐姐,皇叔已死。”
南魏紫身体一震,这一年来没人在她面前提起他,她也让自己不去想,几乎认为自己已遗忘。
冉凤琛……
这个名字从心头浮起,眸光不由得幽沉,想起一张模糊的脸,自信的黑眸,眉心的朱红,薄唇勾起的浅笑……
她用力闭上眼。
“你该忘记皇叔。”
“我从没记得他!”颤动的声音从唇瓣进出,她咬牙,酷寒地看向南飞瑀。“他不值得我记得。”
看着南魏紫泛白的脸色,南飞瑀在心里轻叹,不拆破她自欺欺人的谎言。“姐姐,你别让我担心。”这一年来她愈来愈消瘦,那张脸总是不见血色,纤细的模样好似下一刻就会倒下似的。
南飞瑀担心的神情让南魏紫缓下冷厉的心情,唇瓣扯出淡笑。“别担心,我很好。”她真的很好,没有那个人,她过得比任何时候都好。
“那你跟明奚王见面好吗?”
“瑀儿。”南魏紫不悦地皱眉。
“你先听我说完。”南飞瑀睁着无辜的眼,讨好地对她笑。“半个月后是明奚国的祈神大典,各国巫女都会前往,姐姐你身为金陵圣女固然也得去,刚好,你就与明奚王相处看看,若你不喜欢,联姻的事就算了,这样可以吗?”
南魏紫不语,心神被外头落下的雪吸引。
“下雪了。”她低喃,走向窗台,伸出纤细的手,接过落下的雪花,冰冷的触感让她微颤。
“会冷?”泛着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,随即一抹温热覆住她的唇,灸烈的酒液哺进她嘴里,让她难受地皱眉。
“哈,这样脸色好看多了。”白净的脸因烈酒而泛红,她甚至被酒呛到喉,在温暖的怀里不停咳。
宽厚的手拍着她的背,自得的笑声从上头响起,脸颊贴着胸膛,听着有力的心跳声。
闭上眼,她用力抽回手,小手紧攥。
“姐……”
“好。”她的喉咙有点干,脸色比落下的初雪还白,“我会去明奚国。”
圣女前往明奚国,这是极大的事。
南飞瑀挑选精良的禁卫军,由禁卫统领护送,随行的还有将军以及一小队戎马,就为了掩护圣女宁静。
南魏紫合着眼,头枕着软垫,马车里极宽敞,下方铺着柔软的狐皮,还有几个软垫让人凭靠,一旁放着几本书册,还有一些小点心,连她喜爱的凤翼琴,南飞瑀都帮她准备好放在马车里。
马车里只有她一人,知道她浅眠,怕吵到她,伺候她的冬雪和春雨悄悄地坐到马车外。
她们一离开,南魏紫随即睁开眼,她坐起身,额贴着墙,从飞动的布帘凝视外头。
离开皇城已有三天,再两天就能到达明奚国,第一次出城,两个丫头极兴奋,看到她们开心的模样,南魏紫也不由得一笑。
透过车窗,她看着荒凉的官道,差别于皇城的繁荣,这里已出金陵疆域,一旁的侍卫更小心翼翼,注意四周情形。
比起外头的戒慎,南魏紫是一脸淡漠,暗地还有影卫掩护她,她不怕发生什么意外。
“圣女,您醒了。”冬雪拨开布帘,原想看一下圣女的情形,没想到圣女却早已醒来。
“嗯!”南魏紫轻应一声,视线却仍看着窗外,白净的脸庞没有任何心情,有的仅是淡然。
冬雪不禁在心里叹气,这几天圣女比以往更缄默沉静,尤其出城后,没有皇上在旁边叮咛,圣女几乎没吃什么东西。
“圣女,您饿不饿,要不要吃些点心?”冬雪小声地问着。
“不,我不饿。”南魏紫淡淡回话,她知道冬雪的关心,可她真的没有胃口。
“圣女……”冬雪正想劝她吃一点,外头却突然传来混乱的吼声,行进的马车突然停住。
“欠好了,有马贼!”春雨立即冲进来,惊慌地说着。“而且好多,他们突然困绕,还用大石挡住门路。”
听到马贼,冬雪脸色也发白。“快掩护圣女!”
“你们别慌。”听到马贼困绕,南魏紫仍是冷静。“不会有事的。”
她话一落,数名影卫围住马车。
“圣女。”冉五站在马车外。
“到前面帮助。”她淡声吩咐。
“是。”冉五领导几名影卫到前头,而剩下的影卫仍守在马车外。
南魏紫撩开车帘,看着外头的情形,马贼一群又一群困绕,侍卫与马贼一来一往,局面极混乱。
不对劲!
她皱眉看着分批进攻的马贼,这些马贼训练有素,而且困绕的速度和动作极熟练,这不是普通的马贼。
“圣女,后面又有马贼冲过来。”春雨惊喊。
守住马车的影卫和禁卫兵随即和前来的马贼交战,银光迸射,武器交击的声音和喊声让局面惊心动魄。
“快掩护圣女!”禁卫统领看到马车也被围击,急忙大吼。
“他们使毒,快闭气!”又听到有人大吼。
“啊——”春雨突然尖叫,一名马贼竟然冲进马车。“快掩护圣女!”她飞身要拖住马贼,却被一脚踢开。
“你要做什么?”冬雪紧张地护在南魏紫身前。
“滚开!”马贼挥刀砍向冬雪。
“住手!”南魏紫皱眉,立即大喝,可刀刃却不绝,她伸手将冬雪往后拉,以身挡住她。
“圣女不要——”冬雪瞠目惊吼。
咻!
一只箭矢飞进马车,直直射中马贼,贯穿头颅。
“啊——”冬雪吓得尖叫。
南魏紫转身,看到马贼倒下,抬眸,看到一名穿着异族服饰、脸覆黑巾的男人手执弓箭。
她和男人对上眼,心头狠狠一震。
那双眼……
她睁大眼,几乎不敢相信,想也不想,她立即要下马车。
“圣女你做什么?”察觉到她的动作,冬雪急忙抱住她。“不可!外面危险,你不能下去!”
“放开!”南魏紫低吼,要拉开冬雪的手,可冬雪却抱得死紧。“冬雪,放开!”
“不可!太危险了,圣女你不能下去!”冬雪拚命摇头。
“冬雪!”南魏紫怒喊,见挣脱不开,她急忙抬头,可男人却已消失不见,她一愣,赶紧看向四周。
没有,人呢?
她着急地环顾四周,却只见另一批戎马闯进战况,帮助禁卫军打退马贼,而冉五也退回到她身边。
“圣女,您无事吧?”
“冉五,你有看到吗?”她赶紧问冉五,小脸染着紧张,一双眼仍不绝看着四周。
“看到什么?”她难得的慌乱让冉五一愣。
“看到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她瞪着冉五,唇蠕了蠕,又化为无声。
“圣女?”
怔着神情,南魏紫软下身子,突然觉得好笑。“呵……”喉头滚出一连串笑声。
“圣女……”她异样的神情让冬雪也吓到,赶紧放开她,紧张地问:“圣女,你怎么了?”
南魏紫摇头,笑声仍不停自唇瓣逸出。她笑,笑自己傻。
一年了……
她让自己不去想,以为已遗忘了,谁知根本是在骗自己,她根本忘不了,忘不了……
“哈哈……”她看着垂落的鹤发,伸手抓住一缕银丝,脸上的笑讽刺又可悲。
冉凤琛……她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。
你瞧,你把我酿成什么样,即使你离开了,却仍禁锢着我,逃不开,怎么都逃不开……
南魏紫笑着闭上眼,她明白了,却希望什么都不明白。
她和他——她赢了,却也输了。
因为,他不在了……
还好有别的戎马突然援助,击退了马贼。
是北魏国的巫女刚好也行经官道,看到他们被困绕,因此派兵援助。
打退马贼后,北魏戎马随即退离,护送北魏巫女离开。
这群马贼来得突然,看到北魏戎马闯进,他们迅速退离,毫不恋战,让他们来不及抓住任何活口。
守卫的禁卫统领和将军虽然觉得可疑,不外眼下护住圣女才是要紧事,他们也不再多想。
接下来的两天他们更谨慎,所幸没有任何事发生,他们牢固地踏进明奚国境,进入首城。
除了他们外,其余国的巫女也已到达,明奚君王早备好洗尘宴,站在皇城迎候他们。
“圣女,我们已到皇都。”冬雪开口,小心翼翼地看着南魏紫,自从圣女那次突然疯狂大笑后,神色就一片酷寒,让她和春雨战战兢兢的。
南魏紫缓缓抬眸,惨白的脸漠然,紫瞳泛着冰寒,她覆上金色面纱,让春雨为她穿上狐裘,滚着狐毛的帽子盖住头脸。
“圣女。”禁卫统领和将军守在马车外。
南魏紫踏下马车,除了她外,各国巫女也站在一旁。
她垂着眸,统领和将军站在她身后,护送她走进大殿,他们走在前方,金陵皇朝的圣威震慑天下,他们的身影也引来旁人的注目。
“萨伊,那就是名动天下的金陵圣女耶!”一旁传来好奇的娇嗓,娇娇的声音透着小姑娘的稚嫩。“可惜看不到脸,否则真想知道金陵圣女是不是真如听说一样?”
对旁边的好奇私语,南魏紫听而不闻,他们来到大殿,明奚皇帝与众臣早已恭候多时。
“多谢各国圣女来到场明奚国的祈神大典,朕替明奚国黎民为圣女们的仁慈致谢。”虽为明奚国君,可面对神圣的巫女,他也不敢有任何不敬,一旁众臣早已恭敬下跪。
“哪里,明奚王客气了。”一抹娇嗓扬起,生动的语气带着笑意。“祈神大典是为百姓祈福,不但是为明奚黎民,也是为天下黎民,这是我们身为巫女该做的。”
“北魏巫女说的是。”明奚王笑道,目光放到南魏紫身上。“金陵圣女,听闻途中受到马贼攻击,不知圣女可有受伤?”
南魏紫抬眸,拿下头上的狐帽,露出一头银鹤发丝。
看到鹤发,一旁响起低低的呼声,虽然覆着金纱,可仍看得出细致的轮廓,罕见的紫瞳绝美无瑕,华贵的气质震慑全场。
“萨伊你看,好漂亮的眼睛!”北魏巫女兴奋的声音冲破大殿里的寂静。
南魏紫移动目光,从方才就一直听到这抹娇嗓,让她起了一丝好奇,转头看向北魏巫女。
谁知却对上一双深邃墨瞳,她怔了目光,几乎移不开眼。
俊美的脸庞一如记忆深处,眉心血痣红艳如火,修眉长眸,淡薄的唇噙着浅笑,而墨眸则盯着她。
身影微微一晃,几乎站不住脚。
唇瓣蠕动,却吐不出任何声音,只能怔怔地看着他。
是喜,是慌,是恨,是怨,她分不清。
只能望着,痴痴地望着。
“冉凤琛……”
最后,终于低低吐出那人的名字,那个深深烙在她心底的名字。
第八章
“金陵圣女深夜来访,不知有何要事?”男人斜倚着门口,饶富兴味地看着眼前的女人。
她穿着月白宽袄,领口滚着精细绣样,身披雪白狐裘,银发披散于后,莹莹月光洒落,素雅如天人。
而一双紫瞳眨也不眨地盯着他,就如同白天在大殿时一样,泛着难解的眸邑。
“冉凤琛……”
她白昼也是轻喃这个名字。
“在下说过,我不是冉凤琛。”不但她,连她身边的人也齐口叫他王爷。
“你是。”南魏紫垂眸看着他的右手,虽然变淡了,可他手指上的咬痕仍隐约可见,那是她咬的。
想到自己是如何在他指上留下无法消退的齿痕,神色不禁恍惚,曾经痛恨的过去,现在想来,心里的恨却已不再那么深。
是时间让恨意褪去,还是他的死让她无法再恨?她不知,只知看到他,心口茫然无依。
有好多话想说,却又不知该说什么。
而他,面对她,却是陌生。他说,他叫萨伊。
萨伊,陌生的名字,就连他看她的眼神也是陌生,那样的陌生让她惶恐,他明明是他,怎能用这样漠然的眼神看她?
其时她无法追问,只好忍着,趁着深夜,她让冉五带她到北魏居住的院落,来到他门前。
看到她的目光停留在他手上,萨伊低头,看着自己的手指。
“你手指的齿痕是我咬的。”她低低说着。
“哦?”萨伊看着指上的齿圈,挑眉看她,俊庞有着兴味。“那你为什么咬我?”
南魏紫咬唇,小脸掠过一抹不自在,“你……什么都忘了吗?”连她,也忘了吗?
“我该记得吗?”他不禁觉得好笑。“再说,你们说我是冉凤琛,我就得是吗?我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,就连你,也是。”
南魏紫神色微白,她怔怔看着他,俊庞仍是噙着笑,可是看她的眼神差别了。
冉凤琛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——无情、冷漠,就像是无视她的存在一样。
他看她的眼神总是……极深,像藏着许多心思,让她摸不透,可是从来不酷寒,偶尔,他会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,每每他那样看她时,她总是避开眼,不敢与他相视。
现在想来,才明白,其实她不讨厌他的眼神,甚至……很想念。
她微微笑了,失色的唇瓣却颤动,紫眸泛着苍凉,雪白的脸、纤细的身影,在月光下,好似快消失一样。
萨伊皱眉,下意识地伸脱手。
“萨伊。”娇嗓传来,细小的身影跑来,“金陵圣女,你怎么在这?”
北魏巫女侧着脸,好奇地问着。
她看看萨伊,再看看南魏紫,眨着一双大眼。“你来找萨伊吗?有什么事?萨伊,你们在谈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萨伊看着北魏巫女,眉头不悦地皱眉。“小六,谁让你穿这么薄出来的?”
现在可是冬季,她却连棉袄也不披就出来。
“我听到你门口有说话声,好奇嘛!”北魏巫女吐着粉舌,缩着身子抱住萨伊的手臂。“现在才觉得冷。”她发着抖。
“你呀!”萨伊一脸无奈,伸手脱下外袍包住她,再握住她的手,立即瞪眼,“冷冰冰的,你是想得风寒躺在床上吗?”
“哪有!”北魏巫女嘟起小嘴,撒娇地抱住他,软声道:“有萨伊在我就暖和了嘛!”
“你呀!”萨伊没好气地瞪她,看似生气,可俊庞却是不掩饰的疼爱,手臂也紧紧地抱住她。
南魏紫怔怔地看着两人,北魏巫女虽小,可娇俏的小脸很是可人,而他……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。
眼里的温柔、脸上的疼宠,是她从没见过的。
陌生的名字,陌生的眼神,陌生的神情,眼前的他,无一不陌生,南魏紫垂下眸。
“金陵圣女,你怎么了?”见她脸色极白,北魏巫女不禁关心。“你的脸色欠好看。”
南魏紫扬眸,看着北魏巫女关心的脸,再看向他,而他,也与她相视。
差别于面对北魏巫女的温柔,他看她的眼神很冷漠,不带一丝温情,她不禁笑了。
她拿出怀里的锦囊,“这个,还你。”她将锦囊递给他。
“这是什么?”看着手上的紫色锦囊,萨伊扬眉,疑惑地看向她,但她雪白的小脸却对他露出淡淡的微笑。
那抹笑,让他一怔。
“你说得对,我认错人了。”她轻轻地说着,声音轻如飘絮,唇畔的笑飘渺。
“你不是冉凤琛,你不是他。”她摇头低语,眼神像看着远处,又像看着他。“他死了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
她笑,深深地看着他,然后收回目光。
不是他,不是……
“冉五。”
一抹黑影出现。
“我们走吧!”她转身离开。
看着雪白的身影消失,萨伊缓缓垂下眸。
“萨伊,里面是什么?”北魏巫女好奇开口。
他打开锦囊,拿出里头的东西,目光轻闪。
那是一对玉环,一个完好无缺,一个却受损,虽然被组合成环,可仍看得出破碎的痕迹。
看着玉环,想着她离去时飘忽的神色,墨瞳不由得转深,泛着幽幽深泽……
“朕对圣女仰幕已久,今日能见圣女,朕极愉悦。”
明奚王笑看着南魏紫,虽然隔着薄纱,仍可窥见绝色容颜,尤其是那双紫眸,让人几乎想深坠其中。
“圣女果然如听说一样,美得让人屏息。”他轻叹,竟伸手想拿下南魏紫脸上的面纱。
南魏紫迅速起身退开,眉尖微乎其微地轻拧,紫瞳覆上冷意。“明奚王谬赞了。”
见她眼神酷寒,明奚王尴尬地微笑,“咳咳,是朕一时激动失态了,请圣女别怪罪。”
南魏紫不语,眼里却掠过一丝不耐。
明奚王派人邀各国圣女一同用膳,她不疑有他地前往,谁知房里却只有她跟明奚王两人。
见她疑惑,明奚王立即道,其实他只让宫女请她过来,想跟她单独谈话,听完,她本想立即离开,可却被明奚王硬留下。
南魏紫在心里冷哼。
他看她的眼神就跟冉盛德看她一样,外表忠厚,内里却肮脏污秽,有这样的国君,明奚败亡之日可见。
“圣女,朕之前曾派人跟金陵皇帝谈过联姻的事,这件事不知圣女可知晓?”
“多谢明奚王谬爱,对于明奚皇后之位,魏紫继承不起。”南魏紫冷淡回道,不计划再跟明奚王纠缠下去。“若无事,魏紫累了,先行离开。”
“等等,金陵皇帝可没拒绝。”她的态度让明奚王眼神微沉,脸上却仍挂着温和笑意。“圣女,朕包管会疼宠你一辈子,让你享尽荣华富贵……”
“魏紫就算在金陵也能享受荣华富贵。”金陵繁华可不是区区明奚可相比,她要享荣华富贵何必待在明奚?
她的话让明奚王僵下脸,眼里闪过恼怒。
“就算皇上没拒绝陛下,可魏紫不允,就算是皇上也无法强迫我。”圣女在金陵地位神圣可比君王,再说,瑀儿也不可能勉强她。
“是吗?”明奚王嗤哼,脸上的笑早已消失。“金陵圣女,别装出尊贵的样子,别以为朕不知道金陵的圣女实际上是什么。”
南魏紫神色稳定,看到明奚王不再装出温厚模样,她不屑地勾唇。
“皇族里谁不知道金陵圣女就跟妓女没两样,你只是皇族的玩物,少装出这副圣洁模样。”明奚王淫邪地上下看她。“有多少人玩过你了?朕娶你为后,简直是捡别人的破碗。”
“你没这资格。”连看他一眼都不屑,南魏紫转身准备离开,却觉得腿一软,让她几乎站不住脚,她赶紧扶住门撑住自己。
“你……”她瞪向明奚王。
“哈,看你有多贞洁,待会还不是要在朕身下呻吟!放心,朕会好好痛爱你的。”明奚王淫笑,堪称堂正的五官现在看来猥琐卑鄙。
南魏紫咬唇,忍着渐渐晕沉的神智,她方才没吃任何东西,唯有……
她看着放在案几上袅袅升起的香炉,方才她就一直闻到淡淡异香,定是那香有问题。
“身为君王竟用这种下流手段。”她鄙夷地看向明奚王,眼前却突然一片迷蒙,她用力甩头。
“哼哼,待会你就会哭着求朕要你……”明奚王伸手要扯下她的面纱。
南魏紫迅速躲开,对他露出冷笑。
“你没这机会。”她闭了闭眼,指尖陷入掌心。“冉五。”
黑影立即出现。
看到突然出现的冉五,明奚王一惊,“你是谁,竟敢突入?来……”颈间突然一痛,明奚王昏倒在地。
“圣女。”冉五担心地看着她。
南魏紫睁开眼,觉得身体渐渐火热,她紧紧咬唇,汗水自脸颊滑落。“我没事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见她脸色渐红,眼神迷蒙,冉五知道她中了媚药,他不禁皱眉。
“我可以忍,带我回房。”她咬牙命令,身体却开始颤动。
冉五迟疑了会,迅速抱起她。
“小的带您去找王爷。”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萨伊挑眉,看着出现在他房里的两人,目光看向被抱在怀里的女人。
她紧闭着眼,覆着薄纱的脸透着红润,眉头紧皱,微启的唇吐出急促的喘气。
她这模样,明眼人看也知道中了什么。
黑眸快速掠过一丝冷意。
“圣女中了媚药。”冉五急忙道。
“谁下的?”萨伊皱眉,在这里敢对圣女下药的也只有……
“明奚王。”冉五回答。
萨伊冷哼,对南魏紫嘲弄。“金陵圣女,我还以为你有多智慧,竟然这么轻易就中了媚药。”
南魏紫紧紧咬唇,不看他,声音从齿缝里迸出。“冉五,送我回房。”她不需要他!
“可是……”
“这是命令!”她低喝,嘴里却忍不住逸出低低的声音。“嗯……”
软嫩的吟哦极撩人,脸庞流露着诱人妩媚。
冉五快速别开眼。
萨伊沉沉眯眸,伸手抱过南魏紫。
“你做什么?放开!”南魏紫睁开眼,挣扎着想推开他,可手却软弱无力,而他温暖的胸膛也让她感到舒适。
耳边听着沉稳的心跳声,她的挣扎渐渐微弱。
“退下。”他对冉五道。
冉五迅速离开。
南魏紫抬眸看他,眼神迷惑。“你……”是他……不是他?
“你是谁?冉凤琛……不,你不是!”她摇头,又开始反抗起来。“放开我!别碰我!你不是他!不是!”
她几乎疯狂,熟悉的怀抱,熟悉的心跳,可不是他,不是……
萨伊将南魏紫放到床上,她缩着身子,紧抱着被褥,将自己缩成一团,狂乱地低喊,“走开!走开!滚!”
他看她一眼,走离床榻。
听着离去的脚步声,她闭上眼,身体的火热让她痛苦,干哑的喉咙让她整个难受。
“冉凤琛……冉凤琛……”
银发缠绕于身,她蜷曲着,眼里没有泪。她从不哭,她早忘了怎么哭泣,只是声音却破碎如泣诉。
魏紫,你要的,我都给你。
“不……”她不要他给她,她不要他的施舍,她不需要,不需要……
你希望我活着回来吗?
“希望……”当初回答不了的,如今却在迷茫中不知不觉地吐露,“我希望……”
我会活着回来,再亲自为你戴上这对玉环。
“说谎!你说谎……”他没回来,没有……“冉凤琛……”
我不恨你了,不恨了……
“冉凤琛……”
一声低低的轻叹响起,强健的手臂抱起她,拿下她脸上的薄纱,温热的唇覆上檀口,她启唇,啜饮着喂哺的茶水。
她徐徐睁着眼,望入一双难解的黑瞳。
她不知不觉地笑了。
“冉凤琛……”
第九章
很热……
南魏紫迷蒙着眼,小嘴微启,啜着男人嘴里的茶水,她伸舌舔着,鼻尖哼出低低的细吟。
“冉凤琛……”她喃着这名字,语气里有着自己也不知的依恋。“是你……”
指尖抚着他的眼角,眸里有着疑惑。
她想看清,神智却渐渐迷茫,灸焰在体内燃烧,她不自觉地扭动,摩擦抱着她的强健身躯。
她听到一声低叹,熟悉的气息拂上唇瓣,舌尖滑入小嘴,蛮横又灼热的唇舌纠缠她。
素白棉袄被拨开,手掌隔着亵衣握住嫩乳,薄薄的布料摩擦着肌肤,乳尖早已敏感挺立。
她探出粉舌,立即被湿热的舌尖缠绕,男人的气息布满她嘴里,她几乎是贪婪地吸吮。
掠夺的唇舌,身上抚弄的手掌,贴着娇胴的身躯,都让她颤动,“冉……嗯……”小嘴被擒住,覆住她的低吟。
亵衣被扯下,粗糙的掌心贴住椒乳,来回磨蹭着细致乳肉,再粗鲁地捏握,搓揉颤动的蕊尖。
“唔……”破碎的细喃被侵略的唇一一吮入,她热情地拱起身,小手抱住他的颈项不放,不想放……
她已无法思考,只是执着地缠着他,仿佛眼前这具火热的身体是她唯一的依靠。
“魏紫……”极轻极轻的低叹让娇胴一震,可随即而来的是如狂风骤雨般的索取,打散她仅存的一点理智。
湿热的唇舌含住雪乳,舌尖在乳蕾打转,啃咬着嫩肉,在酥胸一一咬下殷红的痕迹。
长指挑开亵裤,私花早已泛开薄液,指尖轻易地探入花口,紧实的花壁将粗指紧紧吸附。
他抽动长指,在花壁里研磨转弄,挑弄着花瓣,在花蕊绽放,吐露更多芳甜。
火热的唇舔过她每一寸肌肤,她像可口的花蜜,让他留下舔拭的咬痕,最后来到幽香泉源,薄唇埋入,含住轻颤的瓣蕊。
“嗯……”她下意识地想咬唇,长指却打开她的唇,齿尖碰得手指,她没咬下,却是张口含住。
他一愣,抬头,见她含着指腹,舌尖舔弄着长指,小脸泛着绋红,眸儿氤氲,舔吮的小嘴轻轻吐出细微嘤咛。
那细小的呻吟在他耳里如天籁,在小嘴里的手指狎玩着粉舌,勾弄着湿滑的津液。
而火热的唇舌来回舔吮着花口,舌尖挑开花瓣,跟着抽送的长指探入幽美的花穴。
白净的双腿架在他肩上,圆臀轻抬,有力的火舌在花口不停舔吮,含住蕊珠,攫取她的甜美。
而抽动的长指捣出更多爱液,染湿啜饮的唇,顺着花口淌下,蜿蜒成晶莹的河。
“唔嗯……”她的气息早已凌乱,舌尖舔着顶弄的手指,剧烈的快感密集,娇躯顿时一颤。
小穴顿时紧缩,更多的爱液涌出,雪胴紧缩,随即软下。
南魏紫闭着眼,嘴里的手指抽出,小嘴吐出急促的轻喘,而抱着她的身体也跟着离开。
她听到窸窣声,迷茫地睁开眼,赤裸的火热随即贴着她,她看着深沉的黑眸,移不开眼。
墨瞳与她紧密相视,他扳开她的腿,男性火热抵着仍流着爱液的花瓣,虎腰直直一挺,热杵随即挤入小穴。
“嗯……”她惊喘,太久没被进入的花穴即使经过滋润,一时仍难以适应他的巨大。
花肉紧密收缩,深深地箍住火热,他抱起她,让她跨坐在身上,这动作让灼热深深埋入花心。
南魏紫皱眉,被充实的感觉让身体窜上一抹酥麻,腹里的火热又起,她咬唇看他,紫瞳有着脆弱,也有着眷恋。
“为什么这么看我?”手掌抚着酥胸,他舔着红艳的唇,舌尖滑入小嘴,不让她再咬唇。
而埋在小穴的男性也缓缓移动,往上戳刺着娇弱,手指狎弄着乳蕾,两只蕊尖在他指下艳红如果实。
她摇头,没有回答,只是张手环住他,粉舌与他密密纠缠,汲取他灼热的气息。
她挪动圆臀,扭着腰,迎合他的顶弄,雪白的娇躯与黝黑的身体紧紧缠绕,密不可分。
这若是梦,她希望不要醒。
“傻瓜。”听见她的呢喃,他低叹,心疼弥漫,可攻势却转为狂烈,手掌扣住纤腰,他大幅度地进出,赤铁摩掠过细致肉壁,撞击小穴深处,将她的心神全数掠夺。
她不反抗,将他缠得更紧,小穴紧紧扣住他,花壁缩紧着、吞吐着,爱液润泽着,抽送出煽情又暧昧的水泽。
他强悍地侵入她,她缠得愈紧,他进入得愈蛮横,汗水在偾起的肌理间流淌。
他的气息染上她,她的娇喘因他而起,妖娆的姿态为他展放,甜蜜的小穴吞噬他,像贪心的食人花,以枝藤将他密密缠紧,不放过他。
汗湿的身体相拥着,两张嘴紧密纠缠,唾液在缱绻的唇舌问滴落,淌湿两人齿颚,包覆赤铁的小穴湿软紧实,在进撤间洒出花蜜。
他们喘气,早分不清是谁缠着谁,只能不停地占有充实,狠狠夺取对方的一切。
直到精疲力尽的那一刻,她在他怀里低吟,颤动地蒙受他的给予,而手仍紧紧抱着他,不放。
南魏紫不知道自己何时昏过去的,她睁开眼,才缓缓一动,身体就泛开让人蹙眉的酸疼。
忍着疼痛,她坐起身,身上的床被滑落,露出赤裸的娇胴。
她看着自己赤裸的胴体,虽然被清理过了,可咬痕和漫布的红痕仍在,私处仍残留着被侵入的感觉。
她没忘记发生的一切,每一幕她都记得很清楚。
目光往下,她怔怔看着左踝上的玉环。
伸手抚着冰冷的玉环,差别于当初看到玉环的感觉,那时,看着脚踝上的玉环,她只觉得屈辱,而如今……
唇瓣露出自嘲的笑,再怎么蠢,她也明白了。
他没死,他仍记得她,只有她像个傻瓜,被他束缚着,不管他在不在,都挣脱不开。
他一定觉得很自得吧?自己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。
“萨伊,金陵圣女还好吗?”
室外的低语让她抬头,她步下床,撑着虚软的双腿,徐徐穿上素袄,赤着脚走出内室。
“真是的,没想到明奚王竟然做这种卑鄙事,真是可耻!萨伊……金陵圣女?!”没想到南魏紫会出现,北魏巫女怔了怔,娇俏的小脸随即露出笑容,“你醒啦?”
可南魏紫没理她,一双眼直直地看着背对她的男人。
察觉南魏紫脸色不对,北魏巫女眨了眨眼,立即噤声,一双大眼好奇地看着两人。
冉凤琛转身,他早听到她的脚步声,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,看着酷寒的紫瞳,他缓缓低语。“魏紫。”
她握拳,指尖陷入手心,一双眼狠狠瞪着他。“我该怎么叫你?萨伊,还是……冉凤琛?”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吐出。
心口纠结着,是恨,是恼,还是怨,她已无法厘清,只能瞪着他,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可笑。
“不管是萨伊还是冉凤琛,都是我。”他知道她的恼恨,黑眸泛着幽光。“我没欺骗你,萨伊是我母妃为我取的乳名。”
“是吗?”南魏紫冷哼,他没骗她?“你没死,你还活着,而且……”
她咬牙。
“你没失去记忆。”她仍记得他陌生的眼神,他明明记得她,却装出陌生的样子,“冉凤琛,将我要玩至此,你很自得吗?”
“魏紫……”
“闭嘴!”她低喝,看着他的眼神尽是忿恨。“诈死?没想到堂堂的摄政王也会玩这种幼稚花招。”
“不是的!”一直站在一旁的北魏巫女忍不住开口。“金陵圣女你误会了,表哥不是故意诈死的!”
表哥?!
北魏巫女的称谓让南魏紫一怔。
“我母妃是北魏人士。”冉凤琛开口,黑眸注视她。“魏紫,我没有诈死,那时我是真的九死一生。”
“真的!真的!”北魏巫女点头附和。“我找到表哥时,他只剩一口气,身中剧毒,身上大巨细小的伤口,连我都没掌握能将他救活,表哥昏迷了半年才醒来,直到一个月前他的伤才完全好。”
听着北魏巫女的话,南魏紫质疑。“你是怎么找到他的?”
“是表哥吩咐我……”北魏巫女急忙噤声,见南魏紫冷笑,她心虚地看向冉凤琛。“表哥,对不起……”
“小六,你先离开吧!”拍拍她的头,他让北魏巫女先离去。
“看来掉落山崖也是你筹谋好的。”南魏紫嗤哼,神情冷寒,眼瞳却覆着狂乱。“还有什么是你筹谋好的?为我挡剑、让我下毒、诈死……”
她笑,冷冷地看着他。“冉凤琛,你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?”
“这不是你想要的吗?”黑眸深邃,眨也不眨地盯着她。“魏紫,只要你想要的,我都会……”
“住口!”她不想再听到这一句。“我不要你给,我不希罕,我南魏紫从不希罕!”
“魏紫。”他抓住她。
“放手!”她疯狂挣扎,“滚!你滚!冉凤琛,你放开——”
“南魏紫!”他用力抓住她,在她耳边吼。“你不是想要我死吗?你不是想撤除我吗?我如你所愿,我玉成你……”
“你没死,你还活得好好……”
“你希望我死吗?”他打断她,黑眸紧盯着她,一字一句地问她。“你真的想要我死吗?”
南魏紫怔然,她愣愣地看着他,唇瓣轻蠕,却吐不出任何话。
“我知道你恨我。”轻抚她的脸,他低语。“只有我死,才气消你心头的恨,魏紫,你想要的,我都会玉成,你要我的命,我也会给你,当年那一场仗,我下了一个险注。”
他顿了顿,俊庞勾起一抹苦笑。“我不知自己能不能活下来,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意我的生死,所以我赌,我拿自己的命赌,若我能活过来,若你不再恨我,也许……我们会有一丝可能。”
南魏紫咬唇,他的话让她茫然无措,她分不清心里的感觉,她想要他死吗……不,她不想。
不得不认可,看到他仍活着,她心底涌起无法言喻的欣喜,他没死,她比谁都高兴。
可是……
“魏紫,你仍恨我吗?”
“我……”她启唇,却不知该说什么,恨吗?她在心里摇头,不,她不恨了。
太多的恨,让她累了。
对他,太多的情感层叠,是恨,是爱,是怨,她分不清。
南魏紫推开他。
“魏紫?”她的动作让他一愣。
“你给的东西我都不要。”她的声音低哑,小脸有着疲惫。“影卫我也不需要。”
冉凤琛皱眉,她的神情让他心头不安,他忍不住伸手想抱住她,她却退开。
“冉凤琛,我不想欠你。”她抬头看他,唇畔勾起一抹苍凉。“我也不属于你。”
语毕,她不再看他,走过他身旁,赤着足,走出门口。
冉凤琛伸手,指尖掠过鹤发,而她,头也不回地离去,他收回手,不再留她。
“魏紫,我不会放弃。”
即使听到他的话,离去的脚步仍没有任何迟疑,南魏紫攥紧手心,闭了闭眼,踏步离开。
魏紫,我不会放弃。
南魏紫闭上眼,挥去脑海里的声音。
她不想再想,不想再听,不管谁输谁赢,他们两人都已伤痕累累,输赢已不再重要。
她赤着足,走向居住的院落,左踝的玉环跟着她的脚步轻晃,她驻足,愣愣地看着脚上的玉环。
她竟忘了将玉环还他。
“是忘了,还是习惯?”南魏紫低语,忍不住笑作声,笑里有着讽刺。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,她就习惯脚上的玉环。
不但是玉环,还有那双强劲有力的手臂、厚实的怀抱、沉稳的心跳,以及那在她耳畔的低语。
她抗拒他,却也习惯他的存在,才会在他消失的那一年夜不成眠。
她已不再恨他,只是……却也无法爱。
南魏紫涩然一笑,继续往前走,却在走进院落时闻到血腥味,她一怔,快步走入。
一踏入院落,就见地上躺着禁卫军的尸体,鲜血飞溅,她环顾四周,小脸不禁发白。
南王府灭亡的画面闪过脑海,她紧紧咬牙。
“金陵圣女,你终于出现了。”明奚王笑着出现,兵卫立即困绕四周。
南魏紫抬头看向他,看到她,明奚王眼里闪过惊艳,随即涌起占有欲。
“这张脸果然美,金陵圣女,你将会是朕的。”
南魏紫才想起自己没覆上面纱,她冷静脸,紫瞳没有一丝惧意,冷冷开口。“明奚王,你真大胆,竟敢杀害金陵侍卫,还妄想囚禁我,你不怕金陵兵压境,扫平你明奚国吗?”
谁知明奚王却大笑,“圣女,你还不懂吗?若没有金陵皇帝的允准,朕敢这么做吗?”
南魏紫震愕,她瞪着明奚王,无法相信他的话。“你说什么?”
“金陵圣女,你的皇帝早把你送给朕了。”
第十章
“你的话是什么意思?”南魏紫白着脸,神情虽然仍镇定,可心绪却已慌乱。
她想到前往明奚国途中的马贼,那群马贼来得可疑,而且行动迅速,不留下任何把柄,定是经过训练。
若那群马贼是假的,若明奚王的话是真的,那……“攻击我的马贼是你的人!”
“没错。”明奚王笑得阴狠,他自得地说着:“可惜有人打乱朕的计谋,否则你早成了朕的禁脔,不外没关系,现在也不迟,你带来的人朕全处置惩罚了,到时朕会派人装成金陵兵队,回国途中金陵圣女再遇马贼,护卫全数身亡,圣女生死不明,没人会怀疑到明奚国。”
南魏紫极力压下凌乱的心,她冷着声,开口问:“你说金陵皇帝将我送给你……”
“呵,金陵圣女,你恐怕不知金陵皇帝早容不下你了。”明奚王哈哈笑着,看着南魏紫惨白的脸色,他虚伪地露出同情的心情。
“在金陵,你这个圣女地位远比皇帝高贵,有你在,金陵皇帝就不能放心坐稳皇位,早在之前,金陵皇帝就允许朕,要将你送给朕,只要圣女消失,金陵皇帝的地位才气不受影响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她没想到瑀儿竟要撤除她,她一手带大的弟弟,她将他推上皇位,为他撤除所有阻碍,最后,他竟要撤除她。
因为,她是他的阻碍……
南魏紫笑了。
明奚王当她死心了,“圣女,就算是亲姐弟,为了皇权,金陵皇帝是容不下你的,你还是乖乖地臣服于朕吧!”
“不。”南魏紫止住笑,傲然地抬起小脸。“我不会臣服你。”
她这辈子不会再臣服于任何人!
明奚王冷下脸。“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?”他伸手抓住她,谁知一抹银光闪过,他发出哀吼。
鲜血喷出,明奚王的手掌断掉,他抱着断裂的手,凄惨地哀号。
南魏紫手握匕首,鲜血从锐利的刀身滴落,她噙着冷笑,睥睨地看着他。“你没这资格。”
“你、你……”明奚王恼恨地瞪她,羞恼大吼:“你们还站着干嘛?还不把她给朕抓住!”
“是!”守卫立即攻向南魏紫。
“你们敢!”南魏紫挺傲站立,气势凛然地低喝,紫眸冷厉,尊贵无比的模样让守卫吓得驻足。
他们面面相觑,不禁迟疑。
南魏紫趁此闪过守卫,快步逃出别院。
见人跑了,守卫竟还蠢得站在原地,明奚王怒吼:“你们在做什么?还不给朕抓住人!”
知道自己逃不出皇宫,南魏紫想也不想,朝冉凤琛住的院落跑。
听到身后守卫追逐的声音,她跑得更急,谁知守卫却从前方包抄,她停住脚步,握紧匕首。
戒慎地看着渐渐围住她的守卫,南魏紫环顾四周,却找不到能逃的漏洞,她不禁咬唇。
“冉凤琛。”她低低开口。
挺拔的身影立即落在她身后,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腰,手掌握住她手里的匕首。
“魏紫。”他在她耳畔温柔低语,“没事的。”
她松开手,让他接过匕首,轻颤的身体放软,偎进他怀里,熟悉的气息困绕住她,直到现在,她紧绷的心才放下。
“乖,闭上眼。”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,将小脸埋进胸膛,手臂稳稳地护住她。
毋需开口,一群影卫立即从空中落下,击杀困绕的侍卫。
不理会战况,冉凤琛抱起南魏紫,飞身离开明奚皇宫。
“那时装作不记得你,我只是想试探你,我想知道你会有何反应,想知道我死了,你是否在意?”
远离明奚皇城,冉凤琛带着南魏紫来到一处树林,这才将她放下,手臂却仍抱着她,薄唇在她耳畔诉说。
南魏紫闭眸不语,发丝在飞扬的风里飘扬。
冉凤琛握住一缕鹤发,在发上轻轻一吻。“其实,何必试探呢?这头鹤发不就告知我一切了。”
他低语,俊庞覆着柔情,“魏紫,就算你仍恨我,我也不会放手。”他曾放手过一次,最后却是两败俱伤。
她仍逃离他,即使他用尽心机,却仍抓不住她。
既然如此,他何必放手?既然她一样不想属于他,那他何必询问?他不应给她选择的机会。
“就算你不爱我也无所谓,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。”他的声音轻柔,却有如宣誓。
眼睫轻颤,南魏紫睁开眼,眼里有着疑惑。
“为什么?”对她这么执着?“就为这张脸吗?”
如果她没这张脸,是不是就能得到平静?
“呵!”他轻笑,手指抚过柔嫩的脸颊。“我的魏紫,你这么小看自己吗?你觉得除了这张脸外,你没有任何价值吗?你的傲气,你的聪颖,你这双弹得一手好琴的手,都比不上你这张脸吗?”
他的话撩拨她的心绪,紫眸怔然,看着他泛着笑意的眼眸,她不禁微慌地别开眼。
她以为自己除了这张脸外就没有任何价值,却从没想过就算没有这张脸,她仍是南魏紫。
而他,即使她貌似无盐,他仍会纠缠她。
她永远逃不开他,或者,她也不想逃。
她知道他一直看着她,她喊出他的名字,知道他一定会出现,在被他抱住的那一刻,她恍然明白。
不管她怎么挣扎,最后,她仍会被这双手臂禁锢。
而她,早已习惯。
就如同她左踝上的玉环,在那十年里,他锁着她,抱着她,让她习惯他的存在。
这样的习惯,她已成瘾。
“我的魏紫,想什么呢?”灼热的唇瓣抵着微颤的唇,他的气息拂上她,南魏紫闭上眼。
“我不属于你。”她的低语被他覆进唇中。
“嗯!”他轻应,舌尖滑过贝齿,挑起粉舌,手臂紧紧环住纤腰,紧得像要将她融入身体。
她的气息因他的吻而不稳,轻喘着气,她继续道:“我不爱你。”唇瓣随即被啃咬,她疼得蹙眉。
紫瞳睁开,与他相视,眸里的傲气让黑眸掠过笑意,他的魏紫就是这样,才让他深深着迷。
“也不恨你。”她吐出最后一句,清冷的姿态如落下的初雪,美丽却又飘渺。
可他仍紧抱着她,绝不让她从他手里溜走。
“那又如何?”他挑眉,神态狂妄,唇畔噙着自信又狷肆的笑。“我永远不会放开你。”
她,是属于他的。
那放肆的笑让南魏紫想起初见他时脑里闪过的画面,他摧折尊傲的花瓣,而花瓣里的毒液也侵蚀了他……
他们之间,早已纠缠不清。
唇瓣轻扬,她偎进他怀里。
“我想见瑀儿。”闭上眼,她轻轻开口。
她知道,他会为她办到。
只要她要的,他就不会拒绝。
寂静的夜里,金陵皇宫守卫森严,御书房里,夜明珠照亮四周,南飞瑀穿着皇袍,专注地批改奏摺。
“瑀儿。”轻柔的声音从一旁传出。
手上的狼毫笔微停,南飞瑀放下笔,转头看向从暗处走出的身影,俊秀的脸庞十分沉静,没有一丝慌乱。
两人定定相视,许久,南魏紫才开口。
“为什么?”
南飞瑀轻笑。“你不应存在。”
他淡淡回答,神情不再稚嫩天真,而是君王的暴虐。
“南王府会破灭是因为你。”
南魏紫一怔。
“就算冉盛德忌惮父王威势,可是,真正压倒最后一根稻草的是你——南魏紫。”
南飞瑀眼神酷寒,虽然幼小,他仍记得南王妃死时说的话。“如此倾城之色,是祸非福。”
熟悉的话让南魏紫轻颤。
“这句话你还记得吧?”南飞瑀微笑,眼神锐利无情。“只要你在金陵,就是个祸害,只要你在,朕的帝位就难稳,你能让朕坐上皇位,就能摘下朕身上的龙袍,南魏紫,对朕而言,你是个阻碍。”
“所以,你要撤除我?”南魏紫轻喃,她深深地看着弟弟,现在的他哪还有以往在她身边撒娇的模样?俊稚的脸庞是无情,是冷厉,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南飞瑀,而是金陵皇帝。
“没错。”南飞瑀冷着眼。“金陵不需要圣女这种污秽的东西,黎民的尊崇只能对帝王,不需要圣女在旁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南魏紫垂下眸。“那么,你要杀我吗?瑀儿。”
“金陵圣女已亡。”死在明奚国里!南飞瑀背过身,双手负于身后。“你走吧!只要你别再妄想圣女一位,朕可以饶你一命。”
南魏紫抬眸看着弟弟的身影,她静静地看着,许久许久。“瑀儿,你长大了。”叹息的声音是欣慰。
南飞瑀闭上眼,听着脚步离去,他的身影仍然直挺,没有回头看一眼。
“你会好好照顾她吗?”对着潜入他寝宫里的男人,南飞瑀严肃地问。
“我会。”来人在黑暗中,低语如鬼魅,“她,是属于我的。”
“那么,我将她交给你。”
烛光下,少年修长的背影孤寂而冷傲。
他已不再需要人守护,他的君王之路,以后,他一人独行。
南魏紫走入暗道,月色下,男人站在前方,黑眸注视着她。
她与男人相视。
“魏紫。”男人朝她伸脱手。
她看着他,许久之后才走向他,偎进他怀里。
爱与恨,已不敷以说尽她和他之间,可她知道,她和他会一世纠缠,谁也不放开谁。
“冉凤琛。”她轻喃,轻柔的声音藏着深深的依恋,她不爱他,也不恨他,可是,她放不开他。
“我的魏紫。”有力的手臂抱住她。
他们注定要纠缠,谁也不放手。
南熙十三年,金陵圣女出使明奚国,却离奇失踪,金陵黎民惊慌不已,之后守护圣女的禁卫统领受伤回国,说出明奚国君觊觎圣女,杀害金陵护卫,使圣女生死不明。
武凛帝震怒,派兵攻打明奚国,金陵士兵痛失圣女,士气勃然,短短三个月,明奚国灭,可圣女却音讯杳然。
半年后,武凛帝对天下宣布,金陵圣女唯有紫瞳圣女,并封紫瞳圣女为护国圣女,今后,金陵皇朝再无圣女继任。
重逢
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酒楼前,驾车的车夫让马停下,然后站到一旁,垂首期待。
许久,车帘才被掀开,一名身着滚金黑袍的男子踏出,怀里则抱着一名女子。
女子被宽大的男性披风紧紧包住,窥不得一丝肌肤,头戴纱帽,柔弱无力地偎在男子怀里。
“主子。”冉五恭敬道。“已让人在酒楼里备好房间和茶膳。”
“嗯!”冉凤琛点头,俊美的脸庞和尊贵的气势引来旁人注目,他却不在意,大步走进酒楼。
进了上等的厢房,将怀里的女子放到床榻,伸手将她脸上的纱帽拿开。
一张绝色的脸庞露出,颊泛红晕,唇瓣艳红,睁开的紫瞳泛着水光,身上的披风滑落,露出雪颈上的点点咬痕,妖娆的模样美得不可方物。
冉凤琛深了黑眸,低头轻咬唇瓣。
“别……”南魏紫推开他,眼里闪着薄怒。这男人竟然在马车里……明知外面都是人,他还……
她又羞又恼又怒,“你……”她气得想骂人,可又羞得不知该骂什么,只好怒瞪着他。
却不知她瞪人的模样极诱人,惹来男人暴雨般的啃吻。
“唔嗯……”她被吻得几乎喘不外气,小手抵着他的胸口,最后只能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。
他放开红肿的唇瓣,哑声低语。“别再用眼睛诱惑我,否则你别想用膳了。”他邪恶地警告。
“你……”南魏紫喘着气,想瞪他,可又怕他的警告成真,最后只能懊恼地别开脸。
对她生气的模样低低一笑,最近的她性情不再沉静酷寒,偶尔还会对他发小脾气。
冉凤琛轻抚她的脸,门外却在此时传来轻响。
他放下床幔。“进来。”
“客官,您的膳食来了。”小二利落地将菜盘放好,再恭敬地弯身。“有任何事再吩咐小的。”随即退下。
冉凤琛掀开床幔,抱起她,将她放到椅上。
“饿了吧?”他夹起一块肉喂她。
南魏紫张口吃下,她是真的饿了。
冉凤琛笑着看她,在他的调养下,她已不像当初那样清瘦,脸颊也有了肉,脸色不再惨白。
“你先用膳,我出去一下。”
“你要去哪?”南魏紫抬头,他从不放她一个人用膳的。
“办一些事,待会就回来。”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吻,“记住,别乱跑,就待在房里。”
她这张脸到哪里都很危险,除非他陪伴,否则是不许她独自外出的。
“嗯!”南魏紫点头,也知道自己出去不宁静,单一头鹤发就够引人注目了。
亲亲她的脸,冉凤琛这才离开。
南魏紫低头继续用膳,才吃几口,却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。
“这么快……”她抬头,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,歪着脚步走进来。
“娘……”进来的小娃儿张开口,愣愣看着她,“娘……”
南魏紫看着闯进来的小男娃,不禁微笑,她走向他,“小娃娃,你跟娘走失了吗?”
小男娃约三岁,头发绑成一束冲天炮,有一张漂亮的小脸蛋,看着小男孩的眼睛,她不禁微微失神。
这一双眼,让她觉得熟悉。
“姨……”小男娃摊开手心,好奇地摸她,“珠珠……”他想摸她的眼睛。
见小男娃不怕生,南魏紫低笑,伸手抱起他。
“吃……”看到桌上的菜,小男娃将手指伸进嘴里,口水狂流。
“饿了吗?”南魏紫抱着他坐到椅上,拿起筷子,喂他吃东西。
小男娃用力咬着食物。“要……”他指着菜。
“好。”再夹一小块豆腐,她放进他嘴里,小男娃砸着嘴,吃得开心。
冉凤琛进来时,就看到这一幕。
“这孩子谁的?”他挑眉,目光落到小男孩的手,他的手竟放在南魏紫的胸前……
他眯起黑眸。
“不知道。”南魏紫摇头。“他好像跟娘亲走失了,你让人问问,有没有人在找小孩?”
“嗯……”看到小男娃的手掌收紧,不循分地在南魏紫胸部乱摸,他决定——
“哇!”突然被抓住衣领,小男娃四肢乱动。
“你做什么?”南魏紫也愣住,急忙想抱回小娃娃。“小心,这样很危险。”
“呜……”小娃娃眼眶立即冒泪。“姨……哇哇……”瓦解大哭。
“喂!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?”
一声厉喝传来,强劲的掌风袭向冉凤琛身后。
冉凤琛冷哼,避开掌劲,“接住。”将小男娃丢向站在门外的男人。
“咦?皇……”看到男人,攻击的女子惊愕地停下手。
“乐儿!”南魏紫惊讶地看着妹妹。
“姐……”南昕乐也睁圆眼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“你……”
“许久不见了。”南魏紫对妹妹笑,自从南昕乐离开后,她们有多年没见面了。
“姐!”南昕乐红了眼,她走到南魏紫身前,伸手抚她的发,“你的头发怎么白了……”
她低语,最后激动地抱住南魏紫。“你还活着,太好了!我听到你死的消息,我不相信……我就知道是假的,你没事……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”
南魏紫抱着妹妹,看着抱着小男娃的曲琅净,她对他微微一笑。看到妹妹,她知道他有遵守对她的答应,让妹妹过得幸福。
然后,她看向冉凤琛,紫瞳泛着温柔。
会遇到他们,定是他摆设的吧?他知道她极挂念乐儿,才会带她到这,让她和乐儿重逢。
“姐,你和皇叔……”南昕乐看着他们,乌瞳有着惊疑。
南魏紫握住冉凤琛的手,抬头对他扬起浅笑,然后看向妹妹。
她不说什么,绝色的脸庞因笑容而温柔动人,美得让人震撼。
头一次看到姐姐这样的笑容,南昕乐怔愣了会,也笑了。
只要姐姐幸福就好了。
她转头看向曲琅净,与他相视一笑。
只要幸福就好了。